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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曦深吸一口气，“你父亲虽然不是个称职的好官，但为了你的前程汲汲营营，
你这么做，难道从来没想过他吗？”
“父亲？”董达听到这两个字，发狂的情绪忽然平静了下来，近乎于悲戚，“我都要死了，
还在乎这些做什么，他需要我，只是盼着我功成名就后，能给他带来虚荣和富贵，
能为他养老送终，我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赵云曦听到这，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上前将他眼前的黑布解开，对外道：“结束了，
都进来吧。”
董达眼前骤然恢复光明，自然也瞧到了，方才‘割伤’他的根本不是什么利刃，而是一把没开过刃的冰锥。
他的手腕上一点血迹和伤痕都没有，全靠着旁边的下人托着铁桶与漏斗结合在一起，发出水滴的嘀嗒声。
让他误以为是自己的血在流动。
“你、你骗我！”董达整个人从恍惚之中骤然醒过神来，面色铁青，冲着赵云曦大叫。
萧皓月最晚进来，淡淡地瞥向一旁面色也称不上红润的赵云曦，她的手有意无意摩挲着袖子，身体也虚虚地倚在了桌角。
“你已经招供了，待天亮，你父亲会亲自来看你。”
赵云曦直起背脊，向外走出去，记录供词的官吏连忙给功臣让路。
可快迈出大门时，她忽地停下了步子。
“董达，虽然这话由我说，立场会有些奇怪。
作为一个官员，你父亲并不合格；但作为你的父亲来说，他是真心实意为你考虑前程的。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杨冲母亲的确执拗癫狂，可她也是因一片爱子之心，才会想着替儿子做最后一件事情。”
说了这些，她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赵应从前待她玩耍的画面，胸口堵得厉害，没有再停留下去。
刚出审囚室门，她就看见杨赤一动不动守在廊下，显然，他也听到了这话。
赵云曦径直走过他面前，也不管他面上的是懊悔，还是不屑。
她不在意。
她破案并不是为了让某一个人满意。
而是为了真相。
一路疾步至刑部内偏僻的小湖边，她才停了下来，看着湖面倒映出她的脸庞，忍不住蹲了下来，凝视着自己。
这是一张不属于她的脸，有时候她看着镜子会想。
若是赵应看到她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能不能认出她。
答案并不一定。
毕竟，就连生养了她的郑琴都无法认出自己。
可有时，她又觉得赵应认得出来。
他是世上最疼爱她的人，他会在她孩提撒娇时，轻轻抱着她，亲昵地给她挠痒痒，照顾她的一日三餐。
也会告诉她，她是他生命的延续，是他在这个世上永远无法舍弃的人。
或许也只有他，会在她改头换面后，仍然能喊出一声……
“赵云曦。”
男人的嗓音低醇而熟悉，惊得她浑身血液都僵住了，一动都不敢动，甚至不敢回头。
是萧皓月在对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