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圣君【2 / 2】

大光耀历898年，迦索的结界破了。</p>

结界崖的看守一直由神殿负责，然而，多年积攒的忌惮与猜疑，使得长老在收到有关“迦索异动”的通报时，并未立刻向皇宫通报。</p>

仅由四位供奉长老，带领神殿直属的金太阳骑士军，前往结界崖探勘，并阻止瘴气蔓延。</p>

他们怀着轻蔑出发了——哪怕魔族真的爬出来了又怎样，一个断了角的魔王，带着日益衰败的魔族，能掀起多大的风浪</p>

而皇宫，竟然直到次日的</p>

午后才得知消息。</p>

当时，圣君正与亲王艾登坐在皇宫的书房里喝茶闲聊。地板突然剧烈地摇晃，噼啪一声，兰缪尔失手打翻了瓷杯，红茶洒了一地。</p>

“兄长!”艾登突然指着窗外失声道， &34;快看，天空——天空变黑了!!&34;</p>

兰缪尔倏然抬头，只见北方天边的一角，鸟群疯了似的四处飞逃。下方，黑暗的瘴气正徐徐升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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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太阳骑士军惨败之后，最后一个试图夺路而逃的供奉长老，是被断角魔王亲自捉回来的。</p>

以清高姿态示人近百年的老者，被麻绳绑着拖行了一路。到了魔族大军的阵前时，整个人血肉模糊，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声。</p>

天珀眼尖，率先瞧见了昏耀带着俘虏归来的身影。她张狂地大笑起来： &34;怎么样，刚才谁说追不上我早说过，吾王有深渊最快的马!&34;</p>

魔族士兵们简直要乐疯了。</p>

神殿的四个供奉长老很快被吊了起来。那身象征荣耀的长老白袍被扒下，魔族戏弄地用泥巴涂抹他们的私处，冲他们的脸上喷唾沫和撒尿。</p>

“恶魔，恶魔!!”</p>

被俘的长老们恐惧得像四只鹌鹑，他们被折磨得涕泗横流，只知道喊： “你们这群恶魔……!”</p>

把羞辱的手段使过一番之后，魔族士兵们又开始拿马鞭抽打，兴奋地掰着指头，数着能用在人类身上的手段。</p>

有个魔族喊： &34;先割掉猪舌头!&34;</p>

另一个就叫： &34;不行，要先挖出猪眼睛!&34;</p>

还有的喊： “呸，当然是先砍掉猪鼻子!”</p>

断角魔王始终骑着马，从不近不远处看着。他并不像自己的战士那样兴奋，周身反而笼罩着一种说不清的阴郁。</p>

后方，贞赞首领疑惑地瞅着魔王的背影，来到摩朵身边： “嘿，我们的王这是怎么了，心情似乎不太好啊。&34;</p>

摩朵懒洋洋道： “还能怎么，出来没能第一眼见到当年的仇人，生气了呗。”</p>

&34;仇人&34;</p>

摩朵指指自己的头顶。贞赞首领终于心领神会： “哦……”</p>

/>人间的暖风吹来，结界崖上花草摇曳。</p>

魔王昏耀闭上了眼，抬头让阳光照在自己覆着鳞片的脸上，感受这份深渊里没有温度。&34;兰缪尔……布雷特。&34;</p>

他低沉地咀嚼着刚刚从俘虏口中逼问出的名字。</p>

&34;人族圣君，兰缪尔……&34;</p>

&34;你太让我失望了。&34;</p>

&34;人间……&34;</p>

&34;太让我失望了。&34;</p>

昏耀忽然讥讽地笑了。</p>

……阿爷，这就是你到死还在念着的家吗脑海中又浮现出气息奄奄的老祭司，阿爷死死抓着年幼的他的手，瞪着眼，咽气时满脸不甘。</p>

真傻啊，昏耀边笑边心想，魔族在结界之上的土地，哪里还有什么家呢。</p>

我们的家被人类沉入地底，在瘴气与地火下化作深渊。人间将我们视为恶魔，恨不能除之而后快。</p>

不是同胞，不是血脉。</p>

是异族，是敌人。</p>

人族与魔族的结局，大概就是这样了吧。昏耀握紧了悬在马鞍上的铁矛。他心想：阿爷，别怪我。</p>

“那四个人类神职，挑一个放回去，叫他告诉那位人族圣君——”</p>

对传讯兵下令的时候，魔王卡了一下壳。他本来想酝酿出一句足够残暴的威胁，最好要像一个索命的幽魂，把那位圣君吓得变色。</p>

可是七年太长，他对那个金发少年的执念，早就深到难以用言语来表明。</p>

所以到最后，昏耀也只能低沉地说出一句：“他将成为魔王的奴隶。”</p>

很快，被释放的供奉长老连滚带爬地逃走了。离开时鼻青脸肿，赤裸着身体，牙齿都被打落了几颗。</p>

接下来，他会凄惨地跑到最近的城池求救。但不会有谁相信这是长老——废话，长老大人可是受神母庇护的——人们只会嫌弃地躲开，小声说：嘿，那肯定是个被街头混混暴揍了的老疯子。</p>

“我的战士们，随我行军!!”</p>

结界崖上，魔王回身喝了一声，率领军队纵马向前。他的角马高亢地鸣叫，扬蹄时带起一串火焰，烧毁了沿途随风摇摆的鲜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