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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一箭擦过他的耳畔。</p>
昏耀回头望去，看到古雷隆的咽喉破出了一个血洞，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激起一片沙土。</p>
天际的暗色消散，日光重回大地。</p>
云端那银发白袍的魔族的身影，也随着空间法则的失效而淡化，眼看就要如泡沫那般消失。</p>
“兰缪尔，别走，兰缪尔！！”</p>
昏耀脑子嗡鸣，浑身的血都在发烫。他想都没想，就朝结界崖的山顶冲去。</p>
古雷隆的部下们像见了鬼似的纷纷四散，再也不敢多碰魔王一下。</p>
而昏耀的眼里更没有了这群杂兵，他甚至丢了刀，一头扎进了最偏僻的小路。</p>
兰缪尔来救他了，那就是圣君在结界崖的另一端看到了他……</p>
魔王甚至有了想哭的冲动。多么好，他的兰缪尔活下来了，康健起来了，并且如约在春天来看他和他种的花了。</p>
那一箭必然不是结束，昏耀没来由地这么认定。他肯定还能再见兰缪尔一面……哪怕只是一面，哪怕是最后一面。</p>
就让他见他最后一面吧。</p>
奔跑间，树枝和岩壁从两侧飞速掠过，眼前突然开阔。</p>
仍然是安宁寂静的崖顶，微风徐来，早花伴着青草被暖阳照亮，那座小木屋的台阶下放着一把竖琴。</p>
昏耀大口粗喘着，摇晃了一下又站稳了。他往前迈了一步，又一步。</p>
“……兰缪尔。”他双眼直直盯着头顶的空间禁锢，喃喃，“兰缪尔。”</p>
兰缪尔，你在上面吗？</p>
你正低头看着我吗？</p>
你此刻是什么表情，</p>
笑着吗，</p>
还是又露出那种哀伤的神态了？</p>
会有人陪着你吗，会有人像我曾经做的那样，紧紧抱着你，握着你的手不许你哭吗？</p>
你的病好了多少，为什么竟然完全魔化了？</p>
人族会不会因此苛待你？</p>
如果你被欺负了，有谁能保护你？</p>
开启空间法阵会不会加重你的病，为什么没人阻止你？</p>
你到底有没有过得更好，有没有自由如我所愿？</p>
有没有人如我那般爱你，亦或是比我更爱你？</p>
而你呢，你是否也会在未来爱上什么人，与之携手度过余生，度过比我们的十四年更漫长的岁月……</p>
这一个个问题，几乎要把魔王的胸口都被撑破了。</p>
昏耀心如刀绞，张口还没说话，眼泪就先落了下来。</p>
他想走上前去，把这些问题逐一倾吐，又怕自己现在这个新伤叠着旧伤的样子吓到另一端的人类。</p>
“吾王。”</p>
可忽然，熟悉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p>
脚步声沙沙分开草叶，相伴了七年的气息从后面靠近。</p>
霎时间，昏耀大脑一片空白，僵硬着不敢回头。</p>
但紧接着，他的手腕就被轻缓地拉起来，那股温柔的力道，令魔王不得不转过身——</p>
兰缪尔安宁地望着他，心疼地摸了一下他的断角，轻声说：“吾王，我在这里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