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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脾气暴躁的暴力犯到了你们监狱都变成温顺的小猫咪啦？”刘念的口气明显是在讽刺张大山，她不信人的脾气也能改。
“为什么？有紧箍咒呀！”
“什么紧箍咒？”
“你可能不知道，最高院有个文件叫《关于罪犯因新罪数罪并罚时原减刑裁定应如何处理的意见》，在这个文件中规定，罪犯减刑后，又犯新罪时，减去的刑期全部取消，还得从严加刑。
“我们监区有一个小子判了14年，已经减刑3年半，还有余刑一年多，又报了减刑，一旦减刑裁定下来就可以回家了。
“可是，就在他即将出狱前几天，因为一点儿小事同人打架，把人家眼睛打成‘乌眼清’，以破坏监管秩序罪被判刑6个月，原来减去的3年半重新计算，判决书一下，他把肠子都悔断了。如此高的成本，谁还敢打架？”
“那么严重？不够伤害罪也能判刑？”
“不严重点，怎么管这些犯人？怎么让他们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够伤害罪，有破坏监管秩序罪呀。”
“嗯，是这个理。看来你没白在监狱待这十多年，你可以回去给他们上课了。”
“嘿嘿，说到这儿，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只要我可以帮到你就没问题。”
“我们监狱的领导想让我回去现身说法教育监狱里的服刑人员，你帮我写个稿子吧，没稿子怕讲砸了。”
“你先写个草稿，我帮你修改行吗？”
“行。”
“对了，你劝回去自首的越狱犯，你们在监狱里认识吗？”
“不认识。监狱那么多人，各监区之间不能来往，我们只认识本监区的犯人，其他监区的不认识。”
“平时，你们能互相见面吗？”
“见不着，每天出工、收工，都排队行进，没有自由活动的机会。”
“你劝他自首的时候，是否知道有风险？”
“当然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冒险去做？”
“不论原因是啥，我是做恶进去的，在监狱12年我悟出一个道理：人要向善。”
刘念记下了张大山的这句话，两人各回各屋睡觉。
第二天，天气晴好，阳光灿烂，早晨的阳光照在被白雪覆盖的松林上，闪着暖色的金光。
张大山很早便把四儿和咪咪放出来在雪地上撒欢，自己到瞭望哨三层的平台观察林场的状况，记录每一处树木损坏的数据后，去清理家畜窑洞门前的积雪，放它们出来活动。
当他放出三条护林犬时，它们便撒了欢满雪地乱跳乱跑，而黑黑只要见到刘念就会跑过去跟在她的前后，张大山开始没有察觉，后来才看懂了——动物也知道感恩。
快到中午时，张大山才整理完所有的窑洞，打理好所有的圈，刘念在瞭望哨平台上喊他，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放下手中的工具来到平台。
“快看，多美的景致！”她用手指着披满阳光的雪域林海和山峦，只可惜她的手机没电了，充电宝也没电了，面对美景只有看看，不断地发出惊叹声。
“真的很美，看够了吗？看够了回去吃饭。”
提到吃饭，刘念问：“张大厨，我们吃什么？”
“我清炖了一锅狍子骨，你喜欢米饭、面还是饼？”
“有骨头汤，当然吃面啦。麻烦吗？”
“不麻烦，吃面最简单省事。我有拉好的拉面，冻在储藏室里，煮了就可以吃。关键是调料和蘸水要好，你的胃已经恢复了，我给你调点麻辣的蘸水如何？”
“谢谢！”
两人回到凹溪馆，直奔厨房，打开厨房的门就闻到炖骨头的香味。原来，张大山起床后就把骨头炖上了，现在已经烂熟。他把一大块排骨装在一个大托盘里端到餐桌上，让刘念去摆刀叉、碗筷，自己又去拿调料和蘸水。
“手抓袍子肉？”刘念看到桌子上的食物惊喜地喊。
“对，吃过吗？”
“到草原采访时吃过手抓羊肉，太好吃了！”刘念的眼睛看着托盘里的狍子排骨发亮。
“既然吃过，就别客气，洗手开始吧！”
刘念脱了羽绒服，非常开心地挽起袖子去洗手，张大山又去端来几碟小菜，拿来一瓶白酒……
对于刘念来说，这顿手抓狍子肉太美味了，她在山下从来没有吃得这么开心、喝得这么爽过。张大山吃完就去瞭望哨例行观察林区的情况，刘念收拾完桌子和碗筷没事干，沿着温泉流出的小溪溜达到池塘边上。
她试了试池塘里的水，温度在零上十几度的样子，池塘的水不深，周围的雪没有化，一圈厚厚的白雪像在大地上铺了一块天鹅绒的地毯，衬托着清澈的泉水，这是多么别致的美景！
她不禁感叹：“这里的一切都是美景，可惜手机没电了，若把这里的景色发给朋友圈，一定轰动！哇，好净的水，冬泳多美！”
她太想冬泳了，不下去泳一圈，不是白来一趟？便回去换衣服，幸好她来的时候穿的是运动内衣，可以当泳衣用，没有厚底袜子，多穿一双，不然脚底的皮会被冰面或地面粘住的。
她找了一根细绳把长发束起，穿了浴袍回到池塘。
当她脱下浴袍挂在一棵小树上时，往瞭望哨看了看，只看到张大山一个背影，他正在认真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