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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没想那么多。再说，二公子他也不是世子，以后若成了婚，自然可以分府别住。想来不会像胥氏在眼皮子底下那般艰难。”裴姝虽然真心爱慕宁奕，可也会考虑对方的家世，她也盘算了许久，“宁二公子虽不是长子，继承不了世子之位，但是侯府一向是对继承者多有苛责，故而小的倒是更得宠爱些，那二公子可是候夫人的心头肉，她能让他出府别住？”
裴姝被堵得实在说不出什么反驳来，只破釜沉舟来了一句，“即便如此，那我也甘愿！”
“你！你真真是要气死我！”裴老夫人是真拿这个女儿没辙了，她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性子，若实在没有法子叫她死心，怕是她就吊死在了宁奕这一根绳上。“母亲，我求求你，我只求你这最后一件事，你就帮帮是吧，日后，若是日后我受了委屈，也决然不会向你诉苦，我都愿意自己承受的！”
女儿的婚事叫她头疼，而儿子的子嗣一事也让她心忧。虽说沈氏家世品貌都很出众，可是偏偏是个生不出的。那姜氏她根本就看不上眼，小家子气的很，还透着一股子心眼。可好歹她能生，虽说是个女儿，可也能证明儿子身子无碍，那便就是沈氏一人的过错。若她懂事，就该给官人张罗别的女子，生下的孩子过继到她名下也无妨，实在不成，就自请下堂，总不好叫她一人断送了裴家的血脉传承。
裴姝趴在母亲身上，只求母亲能松口，实在不成，她就再去求哥哥，母亲一向听哥哥的，再不成，再不成她就剪了头发做姑子去。其实裴姝哪里真的敢，她分明是知道裴母心疼她，万不会叫她落到这个地步。而她之所以执着于宁奕，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她想叫那些看低她的瞧瞧，她裴姝要嫁就要比她们都好，以为嫁了个伯爵府，就不得了了，她偏要嫁侯府！以后人家都只有羡慕她的份，万不敢再轻视她。
“春酲姑娘，大娘子找你。”
“诶，我这就去。”春酲赶紧收拾了下，“我先走了，这些你带回去吃，等晚上我们再好好聚聚，毕竟之后是聚少离多了。”匆忙告别了南枝，尚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
在进屋之前，又被绛雪叫到一旁，她看着她的眼神很复杂，春酲有些不解，“春酲，近日大娘子心情很是不好，你进去说话多注意些，你刚回来还不知道，竹梦因为擅自勾搭主君，已经叫大娘子发落，之后又叫二爷搭救了去，为着这件事大娘子已然是惹得主君不快，又不好驳了二爷的面子，有苦只能自己往心里咽。她若是有事吩咐你去做，看在大娘子往日待我们不错的份上，你都接着，莫要再惹大娘子伤心。”
“我知晓了，我自然不敢推诿大娘子吩咐的事。”只是绛雪的态度愈发叫她心惊，若不是什么大事，她怎会这般与她说话，“嗯，如此便好，你进去吧。”
绛雪心里明白，此事是她做的不公允了，应当与她一起商量后给出定论，而不是她先与大娘子表明了态度，叫春酲失了先机。她不愿意一是为着与沈青钰的主仆情分，不想之后主不像主，仆不似仆，二来她一向小心谨慎惯了，这样的事她胆子太小做不来，瞧着竹梦的下场，或许是大娘子对她们的另一种试探也不无可能，即便不是，让她伺候主君，想来也是无望，她瞧多了内宅妇人之间的尔虞我诈，说不定哪天就悄无声息地死了，她可实在是怕极了，富贵荣耀，都比不得自己的性命重要。
更要紧的是，若是大娘子是真心实意这么打算，那么叫她们伺候主君，便是为了生下子嗣，那她们自己的孩子怎么能养在自己身边，定是生下来就交由大娘子养着，这样的母子生生分离，绛雪是万万不愿意，不想最后为着孩子，变得可悲可憎，她只想过平淡普通的日子。
绛雪想这奴仆变主子的机遇，也没多少人是不愿意的，竹梦就很乐意，只是她打错了主意，若是她求着大娘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她竟蠢得自己上手，都没摸清主君的脾气性情，就敢贸然行事，也注定她是失败者。或许春酲会感激她送她的这番泼天造化也不无可能。不过她也用不着春酲的感激，之后是好是坏，也都与她无关了。
“大娘子，您唤我。”
“嗯，你走近些，让我好好瞧瞧。”春酲心里虽然困惑，然也只能听从她的话走上前。微微晃动的烛火下，更衬得春酲雪肤细腻如瓷，柳眉之下双瞳剪水，当得上是眉目如画。沈青钰从前倒是不知，自己身边的女使长得如此出众，仿佛是从前故意蒙尘一般，这般细看来，可不算得上是一位佳人。春酲做事一向沉稳妥当，与绛雪比，多了一分机灵。容貌上，似乎表面看起来竹梦更艳丽，叫人多注意一些，春酲多是隐在人群中，行事很是低调。
“春酲，你跟在我身边伺候那么多年，我知你是个本分谨慎的人，若不是实在没得法子，我也不会选你。”
大娘子话里有话，选她？为了何人何事要选她？春酲开始慌张，这局面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了。
“我也不与你弯弯绕绕，我想把你送到主君身边伺候，抬你做姨娘，你可愿意去？”
春酲当下就觉得自己脚下失了力气，即刻软了下来，耳边是嗡嗡的，似乎与周围开始分离，“大娘子，我……”春酲想说，她不愿意，一点也不愿意！可是话到嘴边，突然明白了方才绛雪的不对劲，显然大娘子早就与她知会过了，此刻来寻她，分明是打着商量实则是告知。
“你放心，我相信你的为人，不是竹梦那种恩将仇报的，你就安心伺候主君，你该有的我一样都不少你，只要求你早日为官人诞下子嗣，不负我的苦心。”沈青钰想那孩子就算是她上位回报自己的报酬罢，她这样聪明的人，定能明白其中她未宣之于口的深意。
“大娘子，我，我不想离开你身边，我更不想做什么劳什子的姨娘，还求大娘子，可否另寻他人，我……奴婢想即日就向您赎身出府去的。”春酲看清了局面，可是她不想认。这样的富贵机缘，她不稀罕更是厌恶，她不想成为交易的物件儿，她有自己的意志。
“春酲，你说这样的话，可是真叫我寒心。”沈青钰面露愠怒，“另寻他人，若是如此简单，我何曾想将我身边的人送到主君身边，这不也是剜我的心吗？春酲，你该明白我的处境，若是再没有一个孩子，我甚至连这正妻之位都保不住，到时候别说是你，就说我，也自身难保。”
春酲早已半趴在地，眼里竟是惶然与无措，泪水早已打湿眼眶，落到脸上，再顺着下颌流入无边的绝望里。她觉得她之前真真是痴人说梦，大娘子虽句句言辞恳切，而她只听出了里面的警告与威胁。其实大娘子待她已然不错，否则她都无需如此，直接下了命令，自己也是没法子抵抗的，何苦来哉？可是这样的话却也句句刺在她的心窝，她若是有的选，哪里还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