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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了，孩子都还没有生下来，里间里一个小丫鬟跑出来道：“各位主子，谁能留下来继续守着？夫人可能是要难产了！”
狠狠咬牙，季曼竟然觉得更有力气了一些，干脆就化恼恨为力量，顺着产婆的力道用劲。
宁钰轩轻轻摇头：“母亲听见消息晕过去了，我没有时间给你解释，你先休息吧。”
季曼是被尖叫声和疯狂砸东西的声音吵醒的，尽管她很困，很想睡上几天几夜，奈何有人在她床边不停地低吼：“不可能的，到底怎么回事！”
千怜雪看了锦瑟一眼，低声道：“锦瑟平时与夫人也不是怎么对盘的，没想到心却是好，这么晚了也守着。”
各房各院的姨娘主子都在，柳寒云和苜蓿的脸上尽是担忧，其余的人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她唯一能看清的，就是温婉眼里幸灾乐祸的神情。
本来一天还能吃两碗粥的老夫人是彻底吃不下了，每天噩梦连连，快地憔悴了下去。不管陌玉侯请多少大夫，用多少药，老夫人的病都再不见起色。
季曼一震，环视四周。这些人分明都是一夜未眠，陌玉侯也是才到她这里来的样子，为什么老夫人那里就会知道了？
千怜雪轻轻笑了笑，继续等着。只是有些困乏了，便挥手召了淡竹道：“点些醒神的香来。”
老夫人本就病重，吊着一口气等着桑榆的孩子出生，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哪怕是个孙女她老人家都安心一些，竟然是一只狸猫，叫她如何能接受？
聂青云低声道：“母亲要是不想来，大可以回去，不用做给父亲看。桑榆还需要休息，经不起这么吵。”
“是啊，我也觉得好笑。”陌玉侯没听懂她后半句，却还是笑着点头，坐在她床边，眼睛通红地看着她：“可是你的确生了一只猫啊。”
季曼觉得很累，身上本来就已经没什么力气，被这件事一刺|激，眼前突然就是一片黑暗。
甘草和灯芯哭着，没有注意她话里的不对，只是一个劲地自责：“奴婢们应该在主子房外守着，不该走的，不该走的！”
宁尔容死死抓着季曼的手，抿唇不语。
孩子哭声这么大，外间却没一个人醒过来。一个丫鬟打开门看，所有人在外头坐着，都睡得十分香甜。
“我什么身份？”宁尔容忍着这位婆婆实在是太辛苦了，现在桑榆逢此大难，她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叫她怎么忍得下去？
外头好像有官兵的声音，像是在检查什么人的尸体。甘草和苜蓿哭着跪在她床边，磕着头道：“怪奴婢们没有照顾好主子，没有看好主子！”
奈何有青云在中间，她也不能跟长辈杠着，只能飞快地去找桑榆。
三个人并着当归和乌，还有一些丫鬟婆子，就继续在外间等着。季曼的叫声停歇了一会儿，又再次响起，众人听到最后，都已经习惯了。
季曼吓得一抖，侧头看了看，这才看见床脚的地方，有些血迹。
控制不住地干呕两声，季曼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以为还能侥幸让聂桑榆有个孩子呢，没想到这背后阴毒的手，真是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过！”
淡竹应声去了，没一会儿就捧了香炉回来。
“我是靖文侯家嫡亲的郡主，夫人您说我是什么身份？要不是看在青云的份上，我早就忍不了你了！”
可是接下来她就听到了宁钰轩有些沙哑的声音：“你们觉得聂桑榆是妖，还是我是妖？分明是两个人，却生下一只猫，不觉得可笑吗？那么多人守着，却让一群丫鬟消失得无影无踪？接生婆不是宫里来的人吗，为什么会自尽？”
屋子里一群人都纷纷离开了，乌和当归站在她床前还想说什么，却看了那狸猫一眼，匆匆离开。
聂家的人都赶来了陌玉侯府，本来聂桑榆即将生产之时，按照规矩，陈氏作为母亲就该来陪伴的。可是陈氏一直称病，也不许尔容来，尔容心里本就有不满，现下桑榆还出了事，她简直要恨死陈氏了。
屋子里吵吵嚷嚷，好像人很多，季曼艰难地睁开眼睛，就看见她的床边放着一只猫。
甘草哽咽着道：“昨天奴婢们被打去厨房烧水，之后就听说主子房间里没了动静。侯爷心急火燎地赶来，却现外间的人都睡着了，离间只有夫人和一只狸猫。接生婆…接生婆自尽在了主子床边。”
婴儿的哭声在耳边响起，季曼感觉身上一轻，整个人都脱了力，还没来得及看一眼生下的孩子，就晕了过去。
那丫鬟双手上竟然都是血，看得众人都忍不住犯恶心。齐思菱冷着脸道：“你收拾好了再出来，这里可还是有怀着身子的人的，别冲撞了。要守着，就咱们这些没怀身子的守。”
这消息传得飞快，连宫里的人也都知晓了。皇贵妃脸色惨白，因着这事病了好几天，皇帝觉得晦气，还命人前往侯府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