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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求您给儿臣做主！嫡母要构陷儿臣！”
皇帝眯起眼道：“你怎么知道，她来说了什么？”
这句话，便是质疑在太和殿有眼线了。
太子舌头一缩，好在，生了一点急智，道：“父皇，嫡母她处处针对儿臣，已经不是一两天，所以，所以……听说嫡母前来面圣，儿臣便猜疑，十有八九，她是来构陷儿臣的。儿臣求父皇明察，千万不可听信她一面之词！”
皇帝不出声，看着底下跪着的太子。
人心总是复杂而矛盾的。
他自小就不喜欢这个长子，因为这个孩子总提醒着他跟粗鄙宫女那次潦草野合。但是，当初世家勋贵纷纷反对立太子时，他又是做主定封的那一个。
因为，他要让世上看见，这天下，到底是他萧家的，还是那些勋贵世家的。
当初世家大族中，崔氏态度较为温和，于是他采取一手打压一手笼络的手段，娶了他们族中的女儿做继后。
这是一项莫大的殊荣，同时瓦解了世家潜在的联盟。
崔氏继后在第二年生下皇子。
这让皇帝高兴也不高兴，高兴的，自然是他本来子嗣单薄，多一个皇子自然是好事。不高兴的，却是这孩子的母族声名太盛。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不会考虑这个孩子做储君的。
太子定封多年，他也绝不愿意无故引起政治上的风波。
然而，说了这么多，都是理智上的考量。
作为一个人，他看见已经四五十岁，下巴都没了棱角的长子。心中的喜爱之情，怎么能比上对十七八岁、眼睛明亮，像小狗一样单纯直率的幼子的呢？
他也自知，皇后十八韶华的时候嫁给已经知天命的他，又被他刻意冷淡，这些年，某种程度是受了委屈的。
可她从无一丝怨言，大方得体，凡事谦卑辞让，他几次提出要封萧照夜做亲王，都被以年纪还小婉拒，请的老师也都是些埋头做学问的人。
想到一向稳重低调的皇后刚才的泪眼婆娑，他升起那么一点愧疚之心。
所以，从情感上，他又压制不住地更倾向于皇后说的是真话，而非这几年花边新闻不断的太子。
处于这样一种复杂的心情下，他微微张开眼睛，问：“你说她是一面之词，空口白牙，难道你又有何证据不成？”
“有，有，”萧照麟连声磕头，“儿臣，曾经截获皇弟的一封信件。”
“哦？” 老皇帝颇为意外，他没想到，太子还真提出证据。
萧照麟再拜道：“皇弟曾有一封信，要寄给崔氏外家，再转交皇后娘娘。信是走的官驿，因不小心被水打湿，露出里面字迹，那驿丞是个有忠心的，看了几行字，就起了疑心，拆开来看，一看下，吓得心惊胆裂，立刻就来找了儿臣。”
“这封信，现在儿臣带来了，” 说着，他呈上信件。
萧元衡手有些抖，把信拆开。
信件经过驿站，会盖官戳，从官戳看，这封信是在去年十一月中从云州寄出，一路经过数个驿站，几乎到了京城才被截下来。
信纸一角有湿水的痕迹，但大部分内容仍然清晰，赫然是萧照夜的小楷字迹。
信上都是大逆不道之辞，是萧照夜向母亲抱怨，他身为嫡子，出身尊贵，为何却要屈居人下，又说，除了太子，他上头现存的只有一个出身低微且口吃的皇兄，如果母亲能帮他扳倒太子，依仗崔家势力，何愁他不能问鼎大宝。
老皇帝看得一口气直冲胸口，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一旁內监赶紧上来，给他顺气饮水，太子连连磕头道：“惊扰父皇，儿臣该死！”
“有这样的事，为何不早说！” 皇帝捏着信，问萧照麟。
萧照麟故作委屈：“皇弟年幼，有些糊涂想法也难免，儿臣作为长子，不愿因此事伤了兄弟和气。何况父皇龙体欠安，儿臣也不愿多来惊扰父皇心境。只是今日，嫡母她首先发难，儿臣为自保，才不得不来向父皇澄清。”
萧元衡睁着眼，胸口起伏，有些喘息。
他平生最怕世家做大，外戚擅权，而现在信上内容，句句在戳他的肺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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