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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地图的眼睛由温纯的、小狗一样的椭圆眸子转场成半眯缝的、深邃狭长的眼型。
燕州，金谷园。
温慈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地图上点认几个地方。
落雪原，野猪林，风啸谷，都是适合合围攻击的地点。再向南，是隔离燕州云州与中原腹地的关隘，黑水关。
“你确定韩保派出五千人护卫吗？” 他坐下来，对坐在木轮金车上的曲千音问。
“妾身现在最详实的情报，大概如此。韩保手下共五万兵力，据说十营中，大约动了一营。”
顿了顿，她又问：“要想截杀，需要多少兵马？”
“兵法云，十则围之，”温慈用手捻起藤筐中的玉石棋子，下意识地把玩，“保险起见，是五万人。人数越少，越容易被目标突围。”
“但是，人数越多，速度越慢，带五万人，一定追不上萧照夜。”
“折中之道，若是我将燕州最精锐的两万大军带出去，亲自指挥，或可勉强一试。”
温慈说完这一句，却停住了。
房间不大，但对两个人来说，仍显得有些空旷，火炉燃烧出噼啪的声音，案几上摆放着没下完的棋盘。
“您在顾虑什么？” 曲千音敏锐地感到丈夫的情绪不对，问。
温慈叹口气：“夫人，你毕竟不知军机。分兵乃是大忌。我带两万精锐走，城里留三四万都是次等兵力。如果被人分割包围，则腹背受敌。有全军覆没之可能。”
曲千音看了看桌上的棋盘：“我知你生性周严，每行一步都要算三步，但是现在时间不等人，夫君您要想好，我们说话的每一刻，萧照夜都在向京城飞奔而去。过了黑水关，我们就无法动手了！”
温慈还是不说话。
半晌，他道：“我想问问露华音那丫头的意见。”
曲千音看着他，突然间，两行泪水静静地从脸庞流下。
“夫君，你是不是也开始觉得，我老了？”
温慈惊了一下，继而笑道：“你看你，想哪儿去了。这不是你惜才，把她弄来接班的嘛。”
曲千音默然道：“虽说如此，这件事上，你若叫她来，是难为她，也是难为自个。”
“怎么说？”
“您明明知道，她与萧照夜有情分。你问她，她是开口劝你追杀，还是劝你不要追呢？”
“若她开了口，劝你追击，你又信她，还是不信呢？” 曲千音又道。
温慈似乎被说动了，颔首道：“也是。”
空气沉默了一会，曲千音在金车上欠身：“夫君，妾身无意多言，请您自行决断。若您不愿出击，妾身将留在观音台鼎力相助，若您决定冒险，妾身亦不惜此身，愿随军而行。”
“千音，”温慈一愣，“说什么傻话，你这身体，怎能随军前行。”
“妾身自及笄时，便誓言与夫君同生共死。若夫君有所不测，妾身又留此身何用？” 曲千音抬眼看着丈夫，一笑有些凄然。
温慈心头也有所感触。
旁人说不定都有自己的心思，而无论如何，他是相信曲千音站在他这一边的。
他起身，拥住了妻子，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也罢，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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