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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意说罢，一点一点站起身来，那模样就好像一个将死之人。
望北看着自己的师父，心中顿时一阵酸楚。
此时的写意已经全然没有了天下第一符道师的样子，怎么看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来不及悲戚太多，少年很快发现了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修为增长后，原本就相当扎实的肉身变得愈发强悍。
而最大的变化，则来自符道。
望北从湖岸上捡起了一根泡在水里的枯枝，随意地在泥滩上书写起来。
他感受着那些来自旧国的文字，感受着无数文人墨客在其中的挥毫恣意。
而后一连许多天，只要得空，望北便在这湖岸之上写写画画。
他的困意消减了许多，三国气运去其一，让望北的负担骤然一轻。
多察看着望北写的那些文字，心中顿时有些不解。
“总写这些，真的对你的符道会有助力？”
望北听到他的话，顿时将手中的“笔”停了停。
“不知道，但我想写。”
许多桃园之中的赵国旧人见到望北的那些字，一个个都聚拢在他的旁边不肯离去。
他们跟在少年的身后，口中吟诵着那些已经被战火埋没的诗文，心中大为感慨。
有不少曾经赵国的夫子居然看着看着便流下泪来。
想当初，邯郸城里满天的诗书文画，那时的赵人沉醉在天上人间般的醉意里，仿佛这个极乐的世界永远不会崩碎。
伟大的人文让赵国一度成为了天下礼法的轴心，凡赵境内百姓，见父母，尊长，同辈居然各有十几种礼仪。
赵国国内曾有几个相互之间各有摩擦的民族。
可在这如天堂般的人文中，彼此居然渐渐放下了旧日恩怨，变成了和睦的一家人。
这样的博大胸怀甚至不止在人身上体现，就连国内的动物，赵人就是呵护有加。
但就是这样一个充满了宽容的国度，在遇到宁人之后瞬间土崩瓦解。
那充满了肮脏的诡计，不择手段的屠戮，彻底摧毁了这个伟大却幼稚的人间天堂。
“你说这世上为什么偏要有文字呢？”
多察抱着自己的佩剑，眼神呆呆地看着又一次被望北写满了字的滩头。
望北写了许多日，此时身上已经满是湖岸的泥水。
他侧着头，思索起多察问的这个问题。
“难道在没有这些字之前，人就没法存活了么？”
多察抬手指着湖岸边上的字问道。
二人于是沉默了许久，似乎彼此都被这个没有什么意义的问题困住。
少年人之间就是如此，总会被许多不切实际的问题吸引注意。
原以为这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可不知被什么东西驱使，望北的心中一整天都在为其困扰。
于是他找到那些赵国的夫子，煞有介事地询问他们这个问题。
“为了延续。”
“为了繁荣。”
每个人给出的答案不尽相同，但都触碰不到望北心中最深的困惑。
最后，少年将这个问题抛给了自己的师父。
写意想了想，而后说道：“其实不为了什么，人们只是用字忠实地写出万物的本质而已。”
望北一时间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只觉得自己师父说的十分深奥，自己十分佩服。
写意也学着望北这些天一样，从地上随意捡起一根枯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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