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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海与破产者 其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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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老走了。”

“知道了,我们又失去了一位家人。”

巴扎和方宜的对话简短且平静,仿佛没有任何感情。可人都是有脾气的,不论是谁,掩盖了情绪以平静之心面对一切之人,大多不是用更大的野心与视野压制了情绪,就是背负着不可不承担的责任与义务,而方宜属于后者。

约克之环建立后,它就一直是世界的中心,从来没有改变过。一切城市要道,一切基础设施都是围绕着它建设的,数十亿人生活在其中以及周边的卫星城。不过,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更何况是约克之环这样一个由70多个国家参与建设的项目工程呢?

要说在那个时代最珍贵的是什么?那必然是约克公司为了建设约克之环而发行的信用债券。一方面是因为那批债券约定是以年轮的方式做最终结算,另一方面是它的利率高达2!在那样一个普遍负利率,经济萎靡的时代,简直就是最完美的无风险投资产品,大小国家,以及无数的既得利益者都为了抢夺约克公司的债券,挤破了脑袋。

约克集团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他毫不怀疑他能够从全世界募集到足够建设约克之环的资金,但是他必须考虑自己未来的经营情况,不然期限一到,那数以万亿的年轮,换句话说,亦是数以亿计的人名啊!如果到期无法正常兑换,他又能去哪里兑现呢?总不见得随手屠戮千万吧。

为此,约克公司首先要保证的是尽快的完工约克之环中的下海设施,保证所有人能够按需按时下海。这样不论是以操作费还是服务费,或者以其他的什么名堂来命名的,他都可以积累起约克银行的本金,不然何谈债券一说?到这一步,最好墙壁及相关设备的施工是越快越好,而下海的人数最好是越多越好。紧接着,约克公司必须考虑自己发行的债券年限,是3个月期,6个月期的短期债券,还是是3年期,10年期的长期债券?约克公司选择了后者。

10年期的约克债券一经发售,瞬间引爆了市场,各类货币,甚至是贵金属都以不同的方式支付购买了有效期10年,票面利率2的约克债券。收集到了各类巨量货币的约克公司也是紧锣密鼓的开始了自己招标建设,不过3年,约克之环就在70多个国家的支持下迅速的建设完毕,近50亿人在不到2年时间内陆续下海。

其实持反对意见的人也不只是少数,如此巨大的空城,全凭一张来自未来的空头债券就兴办起来,除了那个令人绝望的年代,可能也不会有一个理性人会同意。就算年轮因为其特殊性,有着稀缺且难以复制的特性,可银行就是银行,就算没有生产制造货币等价物的能力,它能玩的花样,也太多了!

没有任何征兆,在约克之环建成的5年后,因为约克之环而变得富可敌球的约克集团突然发行了为期10年,票面利率5的新一轮约克债券。而且和上次大不相同,不知是有意无意,约克公司没有第一时间设置申购上限,也没有第一时间关闭申购渠道,导致了大量5利率的10年期约克债券流入了市场。

不出意外,几乎在一周之内,不止是银行,更有数十个国家也因为购买了过多的2利率的约克债而瞬间破产。面对各路资本,国家的施压,约克却只是对着屏幕用手指点了点脑袋,冷冷的回应:“找我干啥,我只是个干净而智慧的商人。”

约克行事,鲁莽且不计后果,傲慢却也充满设计。巨量的融资已经让世界与约克集团深度捆绑,而无数企业与国家也正倚靠着约克之环的建设而走出萧条,一家真正绵延万里,寡而不倒的公司自此确定,当然,反对声也不绝于耳。

曾经,世界上最可怕,最具有抗争精神的有两种人,一种是什么都没有的无产阶级,一种是充满了信仰的使徒。而约克却以一己之力创造出了第三类人: 失去了一切的既得利益者!他们曾经拥有,他们富有智慧,他们歇斯底里!作为破产者,其中的小部分后来下海了,但更多人则是作为边缘人士加入到了激进的反抗队伍中,同一利益共同体的人们自然的组织聚集了起来,他们带着和不相同的恨意,发誓要推翻约克集团。

同以往的仇恨者不同,他们不像无产阶级缺乏智慧与经验,他们也不像使徒拘泥于执着,他们灵活多变,他们鬼魅异常。他们是曾经的中产者,甚至是高产者;他们是曾经世界的中流砥柱,是世界上最大的消费群体;他们横跨各个行业,各个国家,却无一例外因为约克集团的抽血而聚集到了一起!

他们中的部分只求约克下台,并赔偿他们的部分损失,得到的回应自然是约克的拒绝。毕竟投资,本身就是十赌九输的玩意,约克也只是利用了他们急切的想要走出萧条的心。而极端主义者则是希望搞垮约克集团,他们大多在失去一切后不甘贫穷,对约克深恶痛绝,没过多久,得不到回应的反抗情绪,就演变成了一场暴力冲突。经济的冲突才是世界舞台永远的主角。无数因为约克债券而破产的破产者拿出了他们藏身于保险中的底线,购置了各种装备,向者约克之环发起了冲锋。

与以往任何阶级斗争不同,破产者有组织,有记录,且富有各行各业的智慧。其实他们的集体哪怕凭着手中那为数不多的积蓄,仅凭智慧与这人脉,要再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事实上他们也的确做到了。但是这不改他们对约克集团的仇恨,武装冲突,就爆发在那些虚假的中产中,他们只是时代的受益者,本身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失去了一切之后自然也就成了最疯狂的一批人,在背后人的煽风点火下,自然而然的发起了冲锋。国家没有出面制止吗?有啊,可也有不少国家成为了破产者啊!在国王,总理都将矛头指向约克集团的时候,人民又怎么可能冷静。纵然有一些最终的受益者,那些买到第二轮债券的人去游说,但是又有谁会理会呢,只当是得益者得嘲讽。

“大破产!”当时的人是如此称呼那场战争的。超过30个国家和群众,从四面八方向者约克之环发起冲锋。不为别的,只为鱼死网破,誓要让得益者付出代价。他们中不乏各国的军事首脑,在他们的推波助澜下,各类战舰机甲有序的向者约克之环推进。

其实在约克公司第二轮债券发行之际,他本该接受巨大的信任危机,落得个声名狼藉的下场,毕竟谁都会担心约克公司一而再再而三的发行更高利率的债券,导致第二轮债券的受益者也一夜回归解放前,这也是大多数破产者所不理解的地方。然而他们没有考虑到,其实第一轮债券的购买者大多本就是时代的既得利益者,是世界资本的第一第二梯队,而第二轮的购买者则更多是因为约克之环的建设而逐渐走向中产的群众,一方面他们不像那些既得利益者精于计算,再者,约克公司在第二次发行时就宣布了此次发行后,约克集团50年内不会再以债券形式融资。因此,第二波债券的受益人和国家,成了维护约克中流砥柱,毕竟没人会对钱过意不去。

关闭了投影屏,方宜又一次瘫倒在了工位上。这是她第157次查阅关于约克之墙建立时候的历史了,每次的结果都是大同小异。约克作为资本家用空谈的未来支票,掠夺了世界财富,破产者起身反抗重燃了三战的怒火,打响了第四次世界大战。战争的终局以约克集团为首的联合国获得了胜利,世界重构成了以年轮资本为核心的世界。

其实对于早已过去的历史,方宜本不必如此承重,不过人终究是集体的产物,除非隐居深山老林,独自生活,否则总归是逃不出历史,种族,群体的束缚。其实方宜并非破产者的后裔,非要说的话只是利益相关方。方家世代经营着方大保险,是全球前十大保险公司。因为约克债券所创造的破产者们大多是方家的客户,破产后大多依靠着保险里那点钱,或是揭竿而起,或是下海,只有少部分选择了隐忍。

方家因为机缘巧合没有加入第一轮的约克债券申购,这不仅让她们家躲过一劫,在其他几家大型保险公司倒闭后接管了业务,一家独大,更是因为第二轮的申购,一跃成为了世界保险巨头。那时的方家,一手是万亿约克债券,一手是破产者曾经投保的万亿保单,两头讨喜。作为破产者最后的藏金库,自然不可避免的在破产者清算时看尽了人间百态。同时作为破产者最后的私房钱,支撑着,看着破产者们向者约克公司发起一次次的冲锋。方家本可以置身事外,看着这些既得利益者慢慢消亡。

可是,历史容不得假设!

方家很清楚,自己与这些破产者并没有什么区别,一切都是命运的使然,他们错过了第一次的债券,又幸运的抢购到了第二次的债券。但凡没有命运的眷顾,他们也是破产者的一员,因此,赚钱归赚钱,对于约克公司的敌意不过是比破产者而言,藏的更深。有意无意,方家在背后默默的支持着破产者们,当破产者们耗尽了最后一分家财,倒在了约克之墙之外,本该弹尽粮绝之时,他们却是在地下偷偷的又援助破产者一些资金。

方家的昏招,是白左的延续,也是强刷的存在感,他们本不该出现在这个舞台上,却将台上的演员生生的挤到了看台。世界本就需要一场战争,消化三战的库存,能源资本,媒体资本,军工资本逼迫着将四战推向了高潮。方家本来只是个看客,可此时,却不得不继续扮演破产者的角色,继续打响消耗“军工库存”,消耗“能源库存”的战争。

幸福总被轻易遗忘,仇恨永远刻骨铭心。

方家本可以置身事外,如今却必须与破产者们死死捆绑,哪怕只是扮演捆绑的角色。可穿上戏袍的演员不可轻易下台,毕竟观众还在,演出就得继续。四战之后,方大保险的股份逐渐被破产者控制,复仇的火苗从未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