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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挑了挑眉,示意零号继续说。
“七点至八点这个时间段您还在房间中这点毋庸置疑,因为夏小姐还没有去找您。”零号说,“八点钟的时候,您换了张唱片,您是故意这么做的,为的是让刚换完班巡夜的女仆知道您在房间中。”
“八点钟,便是您和夏小姐约定锅炉房见面的时间。”
“我为什么要约定雨晴到锅炉房里见面?”亚历山大摇头。
“不是您约定夏小姐到锅炉房见面,而是夏小姐约定您。”零号直视亚历山大的双眼,“因为夏小姐有件极其重要的事要告诉您,且这件事,和您最在意的夏家二小姐有关。”
亚历山大最在意的夏家二小姐……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好像与此事无关的夏雨果。
夏雨果处在极度惊愕中,面对众人审问一般的目光,她慌乱地摆手,“不是的,不是的!”
“你胡说!”亚历山大绅士的脸变得扭曲,他手持着银制刀具站了起来。
坐亚历山大身边的摩根立刻被夏霏从座位拉了出来,没有成为亚历山大手上的人质。而不知什么时候,雨婧和夏雨露两人已将亚历山大堵在了他的座位。
摩根再看自己的好友已如同疯兽,内心的坚信不再,反而是难以置信和悲痛。
“你换了唱片后,便从你房间的窗台翻出。”零号继续说,“此时自发躲过女仆耳目的夏小姐已在锅炉房中,只是她不知等待她的不是她心爱的未婚夫,而是一个满心将她杀害的凶徒。”
“你用麻醉剂迷晕夏小姐后,便将她从窗台搬回了自己的房间。之后,扛着夏小姐悄悄跟在巡夜的女仆身后,巧合的是,洗手间也在那个方向。”
“女仆继续往前,而你,趁此时机洗掉了夏小姐脚上的煤灰。可是让你没想到的是,煤灰很难清洗,夏小姐穿来与你见面的鞋子的鞋底上清楚留下了煤灰的痕迹。你把夏小姐的鞋子留在了洗手间,继续扛着夏小姐追上巡夜的女仆。女仆经过书房后,你随后将夏小姐带入了书房……”
“我不得不提醒您零号先生,我没有二楼书房的钥匙,更不知道雨晴把书房钥匙放在哪。”亚历山大冷笑着。
“不不不,你不需要用到书房钥匙,因为书房一开始就是打开的。”
亚历山大的冷笑僵在了脸上,不过他很快质疑道:“你怎么知道书房是打开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说实在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零号随口说,“不过这对于你来说不是难事吧?你只需要在与夏小姐约定时说,‘正好,我把之前借你的书还给你。’那么夏小姐就一定不会锁上书房门,即使锁上书房门,也会随身携带书房钥匙。”
亚历山大的脸色变了数变。
“你将夏小姐搬到书房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夏小姐杀害。虽然这样说可能不太礼貌,”零号耸了耸肩,“但夏小姐体重一定超过一百,想要将一个一百多斤的少女抗那么远的一段距离,普通人想必吃不消。”
亚历山大:“……”
“你将夏小姐带到书房后便关上书房门,往回跑重新回到洗手间,一方面是处理夏小姐的鞋子,一方面是处理身上的汗水。洗过汗水后,你就拿着夏小姐的鞋子与巡视第二圈的女仆相遇,装作刚从洗手间回来。”
“哦,别问我夏霏她们为什么没有发现你手上拿着鞋子。城堡里光线昏暗,不点灯的情况下,你只需要把鞋子藏在背后,夏霏她们是发现不了的。”
零号说完看向夏霏。
夏霏回忆后说:“零号先生说的没错,当时亚历山大少爷的确背着右手和我们打招呼。”
亚历山大颓然坐下,两眼呆呆的目视前方。
“等到夏霏她们走后,你再回房间取作案工具,顺便把夏小姐的鞋子处理了。嗯,把鞋子丢到火炉里烧了是不错的选择。”零号不紧不慢地说,“处理了鞋子后,你追上巡夜的两人,像鬼魅一样赘在她们身后。”
“照您的说法,我从反方向先一步到达书房不是更优的选择吗?”亚历山大平静地说,“我将拥有更多的犯案时间。”
“你不会的。”零号摇了摇头,“首先你不会让自己出汗。从另一条路势必要跑步,你好不容易才在洗手间处理了汗水,万一回头时撞见突然有事的女仆,亦或是晚上有人来敲你的房门,没能及时处理汗水的你将很难解释。”
“另一点,我走过巡夜的路线,从反方向只有一条路线可以到达书房,那就是经过夏伯爵还有伯爵夫人的房间。你知道二位不会那么早睡,万一从他们房间经过时被看见了,或是被听到了脚步声,你的不在场证明就露馅了。”
亚历山大反而露出微笑,“您继续。”
“你将夏小姐在书房杀害后,又急着赶回了房间,因为留给你的时间其实并不多,你必须要赶在女仆下一班巡夜前回到房间,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零号说,“这时候是九点钟,你关掉了留声机,同时关掉了灯,因为一个人听歌剧太久难免遭人怀疑,你必须将作案被发现的风险降到最小。”
“精彩!”亚历山大放下了手中的刀子,反而鼓起掌来。
每个人看着这个逐渐变得镇静,又在镇静中染上一丝疯狂的年轻人,各自沉默着,听着永恒不变的雨声。
“熄灯后,你还没睡,你还有两项工作要做。”零号竖起食指,“其一,你要把夏小姐的右手臂给砍下来。”接着竖起中指,“其二,你要将书房做成一个密室,将自己的嫌疑完全撇清。”
“我为什么要砍下雨晴的手臂?”亚历山大问。
“很可能是你在给夏小姐注射镇静剂的时候,她发生了反抗。”零号解释说,“锅炉房的锅炉上有一道痕迹,我一开始以为是锅炉表面生锈,但我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会不会是某人不小心被烫到时留下的痕迹?锅炉表面粘上了血和血浆,再比如说那个被烫伤的人是夏小姐。”
“你分析的没错,确实有可能。”亚历山大点头,到此刻他还未承认是他袭击的夏雨晴。
“夏小姐脚趾甲里的煤灰应该就是那时候弄到的,不然你很可能已经把它洗去。”
“夏小姐的右手臂上留有她去过锅炉房的痕迹,你不得不将她的手臂砍下。你害怕,害怕夏小姐把和你在锅炉房里见面的事告诉其他人。你把夏小姐的手臂砍下之后,就算那个人把你供了出来,你也可以矢口否认自己没去过锅炉房,或者说你忘记了约定。”零号看着亚历山大的眼睛,压低了声音,“毕竟没有人能证明夏小姐是在锅炉房被人袭击的。”
亚历山大微笑不减:“请继续。”
“你把夏小姐的手臂暂时放在了自己的房间,随后又出门,去完成最后一项工作。”零号扫视一圈沉默的众人,说,“其实那很简单,只需要在涂了油的反锁装置上绑一根细线,关上书房后在门外用力拉动细线,书房就自动锁上了。然后上下反正稍微倾斜用力,由于反锁装置涂了油的缘故,绳圈会自动脱离反锁装置,一个密室就完成了,也省去了找钥匙的时间。”
“最后你再回到房间,藏好断手,处理好自己锅炉房弄脏的鞋子,擦干净窗台……哦,我想你有意控制夏小姐动脉喷血的方向也是为了避免衣服粘到血难以处理吧?”
亚历山大:“……”
“第二天你假借着还书的名义去书房,实则也是早计划好的,你必须要和女仆一起目击夏小姐的死。”零号说,“这样一来,你就能让女仆去找钥匙,以此证明你不知道夏小姐的书房钥匙在哪,事实你也的确不知道钥匙在哪。”
“……”
“夏霏看到夏小姐的死后发出惨叫,此时摩根正往楼上赶,你立刻让夏霏下楼去通知所有人,自己则事先用手帕将门后的油渍清理干净。”
亚历山大依旧不说话,只是和其他人一样神情专注地听着零号的推理。
“摩根上来的很快,你没来得及将反锁装置上的油渍清理干净,之后众目睽睽下更是没法做些小动作。你的把戏最终还是留下了破绽。”
“至此,亚历山大先生,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零号看着亚历山大,其他人也将目光转移到亚历山大身上。
“精彩!”亚历山大再次鼓掌,他缓缓起身,拿着富有领袖魅力的语气说,“可是零号先生,您的证据呢?您不能像审判女巫一样给我定罪名,凡事讲究因果。我承认,您的推理如同歌剧本身一样引人入胜,但……”
“证据在这里!”东方姝静带着稚嫩的嗓音出现在餐厅入口,她昂首阔步,手里提着个带喇叭的桃木匣子。
亚历山大在见到桃木匣子时已然色变,最终苦笑摇了摇头。
桃木匣子是亚历山大的留声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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