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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3年。
“体温心率腹腔大量积液准备穿刺引流”伴随着急诊室内的不断忙碌,手术台上,面容枯槁的青年病情渐渐稳定下来。
虚弱至极感受着手背传来的冰凉感觉,这种感觉很熟悉,又是在输液。赵资有的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在病床上躺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又晕倒了啊赵资有在心里默默想着。
自从诊断出肺癌晚期,已经过去半年了,赵资有当时就很清楚这没法治,而且家里的条件也不允许,在很洒脱的跟亲戚朋友作出了提前道别后,便是“享受”接下来不长,或者说很短的人生的时候了。
直到最近两个月,晕倒休克次数越来越频繁,赵资有也很难再出门,时不时地会因为晕厥、休克而被父母送到医院来。
直到打完点滴又过去一个多小时,赵资有才有了一丁点儿力气能坐起来。
旁边的床位是空的,并没有病人。
在床头自己的衣兜里摸了半天,拿出来手机看了一眼,周六下午三点半。
父母的一直都让赵资有住院积极治疗,但赵资有很清楚,这除了耗尽自己家的那一点点积蓄以外不会有任何作用,因此以前这种情况赵资有通常会在清醒以后便回家,但今天他发现,自己的腿好像站不住了。
“扑通!”“扑通!”疼痛虚脱无力不甘心地尝试过不知道多少次,趴在地上的赵资有被查房护士发现,几个白大褂急忙赶来将赵资有抬上病床,抽积液的穿刺伤口也撕裂了,又是好一阵检查,一个小护士临走之前还好心提醒了一句:“你这身体是被癌症彻底掏空了,好好休息吧。”
几号医护匆匆离去,赵资有躺在床上,挣扎了两下,但经过之前的一番折腾,这具严重虚弱的身体连坐起来都办不到了。
安静地躺了很久,父母、亲戚、朋友从记事起的记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赵资有忽然闭上眼,眼角流下一滴热泪,顺着划过太阳穴往下流去。
如果真的有希望能活着谁会一开始就这么放弃治疗呢
身体虚弱、精力不济的状态下,渐渐平复下来心情的赵资有很快睡了过去。
星期天上午,赵资有醒过来,看到了旁边上半身俯在床上,枕着胳膊睡着的母亲李秀兰,赵母在一家小型私人养老院做文职工作,一周只有星期天一天假期,已经五十高龄的赵母身体格外瘦小,但幸好还算健康。
“妈,妈。”或许是太虚弱的缘故,赵资有的嗓音有点哑。
赵母骤然惊醒,“资有,感觉好点了没”,一边说着,握住了赵资有的手。
“妈,我感觉好多了,咱们收拾收拾回家?”
赵母沉默了一下,“咱们再住几天吧,病情好一点再回家,听话,啊。”
以往父母就是用这样的借口让赵资有多住几天,好随时接受治疗,尽管这并没有什么用。赵资有都是趁父母工作的时候自己办的离院手续,但这次,赵资有已经站不起来了。
在赵母的帮助下艰难地坐起来,吃了一点医院食堂供餐,赵资有尝试着活动腿部,但并没有自己期望的所谓奇迹,这双腿,比昨天感觉更像冰凉的两块不受自己支配的烂肉了。
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只得再次躺下,听着赵母时不时的关心,偶尔闲聊几句。
昏昏欲睡中,赵资有隐隐约约感觉到赵母接了个电话,听到了“还钱”、“宽限”、字样,听到了赵母的低声下气的乞求,一句句话像针一样扎在赵资有的脑子里、扎在心里,于是赵资有又清醒过来。
赵资有并没有说什么感动到肉麻的话,这对父母的经济条件没有什么改善,这一刻赵资有心里只恨自己为什么会得这种绝症,连报答父母的机会都没有,还平白拖累了父母一辈子。
“妈”赵资有全力压抑着自己鼻子酸涩、几乎要哭出来的那股颤音,“咱不治了,真的没治的你们养大我已经不容易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赵母缓缓抱住赵资有,“孩子,道理我跟你爸都明白的,可是,可是”这些时日的悲痛、关心几乎要爆发,赵母也几乎要哭出来,“可是,你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母子俩抱头痛哭,过了很久才平息下去。
“对了,妈,我记得网上有一个筹款软件,很多重病的人都能在上面筹到一大笔钱,能解燃眉之急呢,我这就弄一个试试。”
因为经济情况并不乐观,赵母就算只是抓住了一根草也想试试,急忙拿过手机看了起来,但过了一会儿,赵母叹了口气,“娃儿,你看看这个怎么弄吧,妈妈不会弄,能有好心人捐一块钱也是好的。”
上传了病例和身份信息之后,便是等待审核了,赵资有对这个东西并不抱什么希望,毕竟只是为了让赵母眼前多一件对当前“似乎有用”的事,能让赵母心里轻松一分也是好的。
陪着赵母聊了一会儿,赵资有又感觉有些精力不济,不禁想到之前大学每天晨跑的时候,自己的身体是那么健康,而且自己并不抽烟,生活作息也明明很规律但这就是癌症,这种万中无一的概率,将厄运的阴影不讲道理地投射在了赵资有身上。
昏昏沉沉地醒来,天色已然将晚,斜阳照进病房,白漆变得一片金红,吃过赵母帮忙打来的食堂供餐,赵母又催着赵资有看一眼筹款软件的审核进度。
“妈,审核通过了,之后如果有好心人看到就可能会捐款给您,这样也可以解决一部分经济问题了。”赵母的眉眼舒缓了许多,赵资有一边陪着赵母闲聊,一边在app里随便翻看着。
就在这时,app里一则广告映入眼帘:癌症患者实验性治疗,概率死亡,参与者报酬100000,自愿报名47/100,广告出自一个叫做“华国第一实验室”的id。
实验性治疗?这不就相当于拿人体做实验么,这种事在赵资有看来相当不靠谱,但报酬一栏的一串零属实是让赵资有晃到了眼。
感觉又有些乏,随手关掉手机,赵资有便催促赵母回家休息,“妈,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回家休息吧,晚上不用担心,有医生护士值班的。”赵母为了能正常上班,挣钱继续填补借钱住院的空缺,只好回家休息。
一夜无话。
周一,感觉愈发虚弱的赵资有又想到了那则广告,报名试试吗?反正他们从我这骗不走什么东西只要有钱拿,把我切片我也不会怕吧反正都要死了
“我快死了,癌细胞已经将我的身体腐蚀一空。我对不起我的父母,没能挣钱,没能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临了还要父母借钱让我住院。我很热爱生命,但在病魔的面前,这份热爱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跟亲戚朋友的道别已经有过一次了,我也并不想他们看到这样形销骨立的我。总之,我要走了,去参加一项人体实验——我认为目前最体面的方式,人体实验,多半是会死的,不必找我,这10w块钱的报酬是我唯一能留下的。”
放下这则不算正式的遗书,赵资有在自己手机的筹款app上翻到了那则广告,报名人数赫然已经是99/100,不再犹豫,点下报名、提交信息,100/100。
转眼间到了中午,赵资有再次昏昏沉沉地要睡过去的时候,病房走进来一个短发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紧身皮衣,显得很是干练,后面跟着两个一脸冷酷的壮汉。
“你就是赵资有?”声音短促但有一股独特的力量感。
“是我。”
“身份信息,病历。”
女人检查过身份证和病历,“银行卡号。”
赵资有报了卡号,短短二十秒就收到了到账100000的短信。
看到不加拖延就到账的一串零,赵资有放下心来,带着一丝对生的眷恋,看了一眼手机里唯一的一张全家福,将银行卡和遗书一起塞到病床枕头下,并没有办理离院手续——这样可以确保这封遗书会被父母拿到而不是新来的病人,便坐上女人不知道从哪准备的轮椅,被壮汉推着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