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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豫则只淡淡地应了一声:“爱卿平身。”
温家的其余人也纷纷俯身拜见,那两名侍从更是惶恐,他们万万没想到,天子竟然亲自赶马车。
温齐贤抬首,又朝傅兰茵一拜:“拜见殿下。”
“温司徒。”傅兰茵微微一点头,她如今是镇国公主了,自然受得起当朝司徒一礼。
温齐贤这才起身,回头嘱咐随行的侍从:“你们在大门外守着,今日再不见外客。”
“是。”侍从们纷纷应声,训练有素地守在门口。
“陛下亲临,臣不甚荣光,请陛下移驾。”温齐贤轻捋一下胡须,抬手迎萧豫则和傅兰茵入府。
府内亭台水榭,雕梁画栋,十分富丽堂皇。各色婢女都低眉垂眼,匆匆而过。
温齐贤引着他们从雕花长廊穿过,跨过紫檀木雕花的门槛,来到后花园的添雪阁内。
添雪阁前独有红梅,白梅,暗香盈盈。
温齐贤朝萧豫则拱手,举止有礼:“陛下今日屈尊降贵,来臣府上,臣聆听圣谕。”
到底是在朝为官多年的老狐狸,能够敏锐嗅到危机,天子突然亲临,必定出了大事。
傅兰茵也随之望向萧豫则,她也想知道,他要与温司徒谈及的事情,到底是选立皇后一事,还是其他事情?
萧豫则的视线落在阁前的红梅上,花开得正好,十分艳丽。他的目光渐渐深邃,过了许久才望向傅兰茵,语气清冷:“兰茵,你先退下。”
傅兰茵抬眼疑惑,应了一声:“臣妹遵旨。”
温齐贤面上有了然之色,朝傅兰茵抬手:“那便请殿下移步别处,我命内子随侍殿下。”
“有劳司徒。”傅兰茵最后望了萧豫则一眼,就随着温府的婢女离开添雪阁,往别处去了。
“殿下,大夫人此刻应当在迎晖堂,请殿下随奴婢前去。”婢女在前引路,恭敬有礼。
傅兰茵一路走去,路上的雪景很美,有仆从在清扫屋檐上的积雪,积雪扑簌扑簌落下。
不远处的廊下,隐隐传出两人的谈话声。
“阿妍,你随我回屋内,我再细细与你说。”一女子的声音中满是无奈。
傅兰茵停住脚步,她貌似撞见了别人的家事隐私?
被唤作阿妍的女子貌似并不情愿:“我不,堂嫂,不论你怎样劝说,我都不会听的,你也莫要白费口舌了。”
身侧的婢女也流露出尴尬之色,她欲要上前,却又止步。傅兰茵见她犹豫不决,直接抬手拦住她,二人的身影隐在几棵白梅后,还未被人察觉。
女子似乎叹了口气:“阿妍,你的婚姻大事本不该堂嫂来干预,只是,你到底还要置气到什么时候?”
“你早已及笄,也该挑选夫婿了。顾念着你喜爱读书,求学问道,伯父伯母为你选的也都是仪表堂堂,才华横溢的好儿郎。”
“那崔家三郎,与你自幼相识,秉性温和,不骄不躁。还有王氏的长子,少年英豪,伯父曾言他有王佐之才。这两段姻缘,你从中任选一个,都是难求的美满了,你到底还在不满什么?”
阿妍急急道:“为什么一定要选一个,我就不能不嫁吗?”
“快住口。”女子话中责备:“你是女子,怎可说出这样违逆的话。”
违逆吗?傅兰茵神色晦暗,她倒不认为此话就是违逆之言,只不过是从未有女子说过罢了。
那边静默了一会儿,女子又开口劝说:“阿妍,你偷跑出去读书,伯父伯母也纵容你了,你就别再胡闹了,遵从父母之命,将亲事定下,也是全了伯父伯母的一桩心愿。”
“父母养育我们长大,我们是女子之身,不能同男子一样建功立业,光耀门楣,能联姻结两姓之好,来报答父母之恩,这就是极好的了。”
听着女子的谆谆教导,傅兰茵都不自觉紧蹙起眉心:那么,女子为何不能建功立业?
安静了许久的阿妍突然厉声反驳:“是我不愿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吗!”
“堂嫂,你说男子能建功立业如何如何,女子只能靠联姻来报答父母之恩,可这是我们能选择的吗?”
“是我不愿入学堂求学吗?是我不愿经商奔赴四方吗?是我不愿入庙堂治理天下吗?”她的声音越来越坚定,字字穿透进傅兰茵的心中。
“不是我不愿,而是他们没有给我光耀门楣的机会!甚至,我连与男子站在同一处的资格都没有。”
阿妍的话一针见血,那名女子的声音低了不少,转而开始动之以情:“怎可这样论呢?家中从未束缚你读书,至于联姻,男人们也是一样,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历来如此。”
“不一样!”
阿妍并未动容,定定道:“不一样,男子若不喜欢妻子,可以纳妾。可是女子呢,我们能够吗?堂嫂,我问你,堂兄纳妾时,你能阻止吗?”
那边默默良久,阿妍继续:“在读书的事情上,也不一样。”
“你们责备我跑出去游学,说我是女子,不应如此行事。可是哥哥们呢?同样的话,为何不对男子说?”
“父亲说,家中的夫子教导我已经是绰绰有余了,可我心中不平,为何男子求学问道就是学无止境,与我而言就是绰绰有余了?”
阿妍的声音带着隐隐怒意:“那些圣人之言,诸子百家的学说,儒家的仁爱,道家的逍遥,兵家的谋略,墨家的兼爱非攻,阴阳家的五行之术……”
“这些学说,我也喜欢,我也想去钻研。可就因为我是女子,就因为在你们眼中我不如男子,你们便不允许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堂嫂,你用女子不能建功立业光耀门楣的话,来训诫我。”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我也可以读书明理,治政辅国。若我和崔家三郎,王氏长子站在同样的位置上,王佐之才或许我也可以呢!”
阿妍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
“够了,你说的是什么胡话!”
也许是被阿妍的话刺激到了,那边传来女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气急败坏:“自古以来,那些学说本来就是男子作出的,是男子的学说就应该是男子去求解。”
“女子再多才,再明理,也都养在闺中,不如男子有见识。你如今在家中,父母还能纵容你几分,但是日后你嫁作他人妇,可不能再这样任性妄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