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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侯府一家人吃锅子,其乐融融。
春明门外的流民饥寒交迫,聚在一起商议,怎么奔一个明天?
随着天气越来越凉,他们能找到的食物越来越少,昨日温度骤降,他们冻死了不少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们从琅琊,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京城,就为了奔一条活路,他们不能死!要想办法!
他们离开春明门,绕着奉元城走,绕过明德门,继续往西。三更时分,才绕到金光门。
天气寒冷,滴水成冰,可流民们心中火热,他们在等,等城门开启,等生门开启。
丑时一刻(凌晨一点十五分),城门缓缓向里打开。
流民眼中,一道泛着耀世之光的门打开了。
他们聚在一起,衣衫稍微完好些的,走在前面,衣衫褴褛的,走在中间,让其他人将他们挡住。他们装作外地赶早市的村民,看到开启,一拥往城门去。
他们顺利通过防栅门,城卫将他们拦住,问他们要身份文牒和路引。他们拿出藏在怀里的短棍、短棒,瞬间暴起,对着城卫脑袋,一顿乱敲。
“敌袭!”一名城卫昏迷前,发出最后的嘶吼。
听到‘敌袭’两个字,战鼓擂响,城卫军飞快动作起来。
城门处地面震动,地动山摇,流民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腿软。
“分散跑!”
流民群中,不知道谁吼了一句,流民瞬间四散,没头苍蝇一样,瞎撞乱跑。
城卫从未见过这样的乱军,乱七八糟,毫无章法,有的甚至往他们武器上撞。三下五除二,城卫就将这群乱民制服了。可流民数量太多了,还是有一些流民,趁着他们被冲得手忙脚乱的时候,跑进城去了。
能跑进城的流民,大多都是青壮,他们累极饿极,又被鲜血刺激,见人就抢。抢衣物、抢钱财、抢食物,本就堪忧的京城治安,越发雪上加霜。
金吾卫、京兆尹、神策军,忙得不可开交。
崇元帝三更半夜被鼓声吵醒,还以为西厥打到京城了,将鱼恩远招来问责。他神策军怎么拱卫京师的?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
鱼恩远早收到城卫的传信,知道是一帮刁民闹事,回道:“陛下,是一群没有身份文牒和路引的刁民,装做赶早市的村民袭击城卫,这才引起sao乱。”
听到不是西厥打进来了,崇元帝挥了挥手,让鱼恩远退下,他倒向龙床,继续睡了。
崇元帝不深究京中怎么会来这样一帮刁民,不代表别人不深究。
京中各方势力都出动了,前去探查,到底怎么回事?当然也包括镇国侯府和王念念。
王念念回京之时,见过春明门外那群流民,现在知道他们暴乱,她觉得意料之中。
她回京多久了?夏天过了,秋天过了,冬天来了,流民还没得到妥善安置,他们不乱,也活不下去了。
抠掌柜三不五时,会去救济他们一下,可抠掌柜就一个小粮铺的掌柜,就算有粮食,也不敢拿太多出来。
现在流民都被抓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问斩,那些对百姓敲骨吸髓的贪官污吏,是不是又可以安枕无忧了。
没那么容易,朝廷不管,那就闹,闹得越大越好。
她传信给抠掌柜,让他在城中各处散播一个消息,就说有谁能受滚钉之刑,敲响登闻鼓,陛下会亲自为他们做主。
同时,她还让人在京郊和山东,广泛散播此事。
现在,就看流民中,有没有有胆识之辈了。
消息散播出去,不到三天,皇宫左侧的登闻鼓,就被敲响了。
崇元帝不得不停下修行,亲自审理此案。
在案子开审之前,许还山先见了崇元帝。具体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敲登闻鼓的人被拖到崇元帝面前的时候,已经不成人形,他还是撑着一口气,将自己要告的状说完。
他一告同平章事王兆耆治家不严,纵容亲族巧取豪夺,强占民田,兼并土地;二告王兆耆以权谋私,以权压人,让他们求告无门;三告神策军统领枢密使鱼恩远,拦住他们求告去路,隐瞒陛下。
三告一出,满朝震动。
鱼恩远的罪名最好定,城防是由神策军管,春明门人来人往,流民什么时候来的,一清二楚。
鱼恩远还上前狡辩:“陛下,前段时间流民来到奉元城外,因为陛下修行正到了关键处,臣才将流民拦在城外,以免俗事打扰陛下修行,奴才一片赤胆忠心,请陛下明鉴!”
这次崇元帝没有明鉴,直接罚奉三年,闭门思过半年。
鱼恩远狡辩没有效果,脸色一沉。
上次翁从文之事,陛下求情机会都会给,这次更是连陈情都不听,直接处罚。陛下恐怕对他,生了嫌隙了。
这次鱼恩远能够直接被处罚,还是许还山的功劳。王念念将翁从文的账本交出去了,同时交出去的,还有翁从文的藏银地。没办法,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许还山将账本给崇元帝看了,崇元帝半信半疑。
现在只等挖出藏银,就能真相大白。
这次的事,只要崇元帝不站在鱼恩远那边,流民应该会得到一个比较好的结果。毕竟崇元帝这皇帝吧!多疑是真多疑,心软也是真心软。
王兆耆被传进御书房,就知道事情不好。他可不像鱼恩远,有崇元帝的宠爱,他是靠能办事,事情能办得崇元帝满意,才坐上宰辅的位置的。
现在家族闹出这样的纰漏,他只能以不知情推脱了。
“陛下,臣久居京城,不知族中之事,请陛下恕臣失察之罪。”王兆耆道。
这是一推二五六,自己啥都不知道了?!拿银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不知道啊。
事关一国宰辅,一时半会儿,也审不清楚,崇元帝干脆让三司会审,审清楚了,报上来给他过目就行。
至于那些流民,也先行收监,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行处置。
那位告御状,受过滚钉板的流民,许还山怜惜他,将他接回府中调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