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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绝境【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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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四宝等人来到栈道口,发现孙明海已经牺牲,难过一阵后,按照队长教的办法在栈道进口埋雷,自己带几人上了悬崖,要队员们拿出手榴弹听他口令,拉掉小环后数着数,然后喊放。几波手榴弹在栈道顶上凌空爆炸,被堵在栈道上的日军拼命向栈道进口突围,被地雷炸了回去。顾四宝趁机冲锋,终于打通了栈道。

时光等一行也正好赶到,匆忙之中在道口埋好地雷过栈道。要顾四宝去县城,将城墙四周的竹篱笆全烧掉,再带几个铁桶城里城外放爆竹,不要跟鬼子接触。

顾四宝没理解,问,跑那么远就烧个竹篱笆,没意思,要求留下御敌。

时光说,他最担心这边在与敌周旋,那边鬼子进攻宣县。烧掉竹篱笆,整个县城就暴露在大众广庭之下,鬼子担心县城安危,必须派兵加强警戒。顾四宝懂了。

上了鳄鱼岭,时光看肖阳不高兴,问他路上情况。

肖阳说为给独山村争取撤退时间,刚回来的两个士兵说老巴子赵排长等阻击的弟兄全部壮烈牺牲,好几人抱着手榴弹跟鬼子同归与尽。

时光异常震撼,感慨地说国军打鬼子真不含糊,侯队长带四人关键时刻救了游击队和村民,四人牺牲,他也负了伤。

肖阳微微点头说真感人,有谁能活到抗战胜利,一定将他们的事迹记下,让这些向死而生,有血性的抗日英雄流芳百世!让他们以死相拼的精神像山下的翠竹一样万年长青!同时也要告诉后人,这一代人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没有退缩,而是勇敢地担起了民族大义和时代赋予的使命。

周长庚却唱反腔道:“拉倒吧,不要想那么远了,后人知道了又怎么样?也许还怪我们生逢乱世命不好呢。只求抗战胜利,国家能看在烈士们为国捐躯的份上,善待死者活着的亲人就烧高香了。”

时光听了有点泄气,只好说相信后人会记住英雄的!起码小龙这一辈不会忘记。

肖阳点头说还是说眼前吧,鬼子大部队马上要到了,浑球把大家带到这儿来,准备唱哪一出?

时光说:“游击队和村民就在这儿跟鬼子死磕,只要守住栈道口就万无一失。”看肖阳一副惊讶的神态安慰说:“放心吧,我现在有点上路子了。还真没想到咱是个排兵布阵打仗的料。真后悔当初没跟老郑走。”

感觉上路子的不止时光,曾子萍对时光也上了路子。肖阳喊大家偷偷离开村子去找部队,她搞不清楚为何犹豫。回来后明白了,自从得知时光曾帮过父亲就开始转变了态度,又从时光这儿知道了不少关于父亲的情况,尤其得知父亲对时光赞许有嘉,最后脱险是时光帮助的,尤为感激。仔细看看时光,觉得还是挺帅的,虽然是个郎中,处事沉稳睿智。从小缺少父爱的她,渴望自己的意中人带有父爱,时光比她大一属正是她设定的年龄,丰富的阅历自然不在话下,婚后男人更知道疼人,正是自己的意中人。此刻,她定定地看着他,外表看似文弱书生,内骨子里却是个铮铮铁汉!她忽发奇想,跟着这样的人在一起战斗,创造铿锵激越的一生,这才是我追求的人生,这才死而无憾!她暗自庆幸自己碰上了他,她为能帮上他而自豪,得知鬼子又来了增援部队,估计独山村大难临头,正好军统广县组联系她,顺便请求国军派兵增援。军统朱组长很爽快地答应为她请示上峰,现在她满心希望宁县独立营能及时赶来解围。

奉命增援小林的柴田中佐出发时心里就憋着气,虽然对行进路上遇到的磕磕绊绊一直保持沉默,但心里很是窝火,尤其对佐藤非得和为数不多的地方武装死磕,耽搁西进计划非常不满。他根本没将游击队放在眼里,准备接回两个少佐便回去。刚过十字路口便被阳山上滚落的的巨石挡住了去路,两门野炮已被炸毁一门,留下部分人员慢慢清理路障,没挪几步又被一阵手榴弹炸伤几个,还不知手榴弹来自何方。到了阳山坳被国军伏击,死伤十多个士兵,痛心之余更让他极为烦躁。有士兵报告独山村方向有灯火过来,双方灯火联络后,田岛带五十多人拥着担架站定。柴田看看担架上昏迷的小林,问小野少佐在什么地方?听田岛叙述一遍命他留下,余下的士兵跑步送小林回城。

到了村前,柴田看村子中等规模,估计一两百个村民是有的。命一小队士兵去搜索独山。不一会儿发现山上有一溶洞,看情况有多人住过。他见洞里没人,估计去了鳄鱼岭,打开电筒看地图上的鳄鱼岭很是疑惑:鳄鱼岭三面环水,军事上就是个绝地,游击队为何走这一步?那么,两个少佐为何在此一败涂地?最有可能的是鳄鱼岭一定大有玄机。带几个军官来到栈道口,问川岛小队长有无小野的消息?川岛说栈道出口被游击队封锁。柴田心知,小野不是被俘就是玉碎,如真玉碎,也要带回遗体给佐藤有个交代,只要找到小野,增援的使命就结束了。要川岛天亮后下到涧底将玉碎官兵尸体带走。

侦察兵报告两个情况,去涧底发现玉碎的士兵已被游击队掩埋,鳄鱼岭西边下面是小河,山体全是悬崖峭壁,但皇军突击队能上去。

柴田要小队长带突击队从西边上鳄鱼岭救回被俘的皇军,不得恋战。要川岛留下一个分队守住栈道进口,西边响枪同时进攻。要村上同时发报:“悉数包围,黄昏围歼。”

他听说已攻上鳄鱼岭很满意,要村上联系皇空军轰炸鳄鱼岭,通知士兵不要跟零星游击队纠缠,所有炮火攻击鳄鱼岭,部队即刻开赴前线。

村上问,游击队被堵栈道已成瓮中之鳖,为何撤兵?

柴田说打游击是游击队的强项,拖下去不仅有人员伤亡,还会因小失大,耽搁宣县的战役。游击队目的是要缠住皇军。当他听说山涧掩埋了玉碎的皇军尸体就估计小野很可能玉碎了,游击队可能已将玉碎士兵装备,包括吃的拿走,有了这些东西,游击队就可以和皇军耗上一两天。

村上又担心十几个士兵能否守得住?

他得意地笑笑,说够了,皇军攻上鳄鱼岭,已给游击队以毁灭性的打击,加上地毯式的轰炸,侥幸逃脱还得经过栈道口阻击这一关,很难死里逃生。

村上再问,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说黄昏进攻呢?

“烟幕,完全是烟幕!游击队意图拖住皇军,我告诉他们,皇军乐意奉陪!当我们在宣县狂欢时,游击队和村民已葬身鳄鱼岭。国民政府阻滞皇军西进的如意算盘必将落空。”

曾子萍见电台指示灯闪烁,异常兴奋,如果因她联络帮助游击队解围,她钟情的人脱险后肯定会感激她,指不定还会拉近两人的心。心中激情迸发,看过电文后却手脚冰凉,后悔自己嘴快了,又担心不说结果会影响时光决策,沮丧地对他说,国军独立营不来了。

肖阳嘲讽,浑球对国军的印象不坏呀,竟然指望中央军会帮游击队!梦该醒了!

曾子萍问时光要不要回复?肖阳说要回,告诉他们,游击队为拖住鬼子已陷入绝地,说狠点,回电后不要再跟龟儿子啰嗦。

曾子萍想想也是,会点后关机,靠在树下生闷气。她没想到,关机五分钟,军统广县组呼叫不上,以为游击队遇难了。

时光很绝望,刚才肖阳的一番话戳中他心里最软的地方。他不理解,不是说联合抗日么,都一家人了为何不搭把手?游击队拼死拼活地拖住鬼子,本身就是顾大局,帮助国军守住宣县,举手之劳的事都不行,还谈什么共同抗日?游击队飞蛾扑火似的跟鬼子浴血奋战,国军却在隔岸观火,危难之时不施援手,他心里憋着一股怨恨之气,想等老郝回来好好说道说道,心里对国军仅存的一点希望烟硝云散。他听秦大富说下涧捞回不少东西,让秦大富将吃的送给村民。问他捞这么多鬼子军服干嘛?秦大富说二十多套军服没枪眼,搞不好以后能用上。

曾子萍送来截获电报,肖阳看后,说鬼子准备黄昏进攻,应该抓紧让村民过河。

西边响起爆炸声,岗哨喊西边上来不少鬼子,刚才爆炸是鬼子踩了雷。

时光担心鬼子上了鳄鱼岭要打毒气弹,命队员将所有的地雷沿栈道出口一路布到河边,插上树枝,撤退时再拿掉。除游击队外,其余人员一律撤到河对岸。

肖阳听了安排十分感动,他觉得时光越来越像共军的指挥官了,依依不舍地跟董保民撤退。

时光神情庄重地宣告,游击队现在是背水一战,准备好湿毛巾,防止鬼子打毒气弹,各自为战,战斗到最后一人。

有人喊,鬼子飞机。时光抬头向机场方向看去,两只小鸟似的飞机慢慢变大,直到能看见机身上的红点,跟着是剧烈的爆炸。

鳄鱼岭上浓烟滚滚,草木尽燃,熊熊的火焰野蛮扩张着它的领地,血红的爪牙无情地卷向岭上的林木、草地,哭声、喊声、叫骂声等嘈杂的声响在火舌中扭曲着,人们的恐怖、紧张感被无限的放大。

时光血红的眼睛凝望着眼前一片火红,映入眼帘的竟是这样熟悉,这样的悲惨,记忆里的飞机轰炸县城时的惨状不断在眼前重叠,心在颤抖,血在燃烧。这还是山水相依、葱茏翠绿的鳄鱼岭吗?这简直是人间地狱!

西边又飞来雨点般炮弹,整个鳄鱼岭烟雾弥漫,火光冲天。飞机掠过头顶,只听一声剧烈地爆炸声,他在被爆炸的气浪抛出去的刹那间,心在哀鸣:老郝,我要去见爱人了,对不起,是我的无能葬送了游击队……。

忻龙中校从“参座”办公室出来尤为沮丧,军统广县组与游击队失联,说明游击队已凶多吉少,意识到自己处心积虑提出的方案将中途夭折,心里怨抱上峰不听自己的建议。

凌晨得悉游击队身处绝地请求增援,他再次向“参座”建议增援,以解游击队之困局。他深信,只要有游击队在,定能延缓宣县的陷落时间,遭严词拒绝后,却要他通知身在游击队的国军人员尽快择日归建。

会议室传来阵阵欢笑,同僚们正在弹冠相庆。他摇头,看上峰的意思好像万事大吉了!

下午近六时,他得悉日军柴田大队撤兵独山村前,调动了飞机和多门迫击炮轰炸了阵地。他估计游击队定是全军覆没,断言,日军进攻宣县的战斗最迟应在今晚打响。

“参座”听了大吃一惊,恼怒地说委座还在南京坐镇,如果宣县沦陷,守卫南京城的战斗必将受其影响,委座怪罪下来,谁能担待得起?游击队肯定是保存实力游而不击,误了抗战大局一定严惩!电信参谋送来电文,“参座”看后瞥一眼忻龙:“日军已开始攻城。”

忻龙长叹一声踟蹰在走廊,想游击队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已经坚持了六天多了。如果上峰采纳自己的建议,哪怕出动一个连去增援游击队,日军就不会这么快进攻宣县。他失望至极,更无法理解“参座”刚才的恼怒,国军不派兵施以援手也就罢了,还要责怪游击队游而不击。殊不知他们已在以命相搏了!难道还要将宣县沦陷的责任归咎于他们么?

再次回到“参座”办公室,“参座”站在窗前呆看已经黑透了的天空,冷冷地说委座已经知道日军攻城了,要求战区必须保证宣县、芜湖一线的安全,至少坚守十天。长官部已命守城部队人在城在,不成功便成仁。问他还有何良策?

忻龙呆滞的目光从窗户玻璃上看见面容憔悴,神情萎靡的自己,心里无比痛楚,迎着“参座”期待的目光摇头,哀叹:游击队已全军覆没,卑职再无回天之策!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吧。‘参座’,不要愁眉苦脸的了,我看宣县快无战略价值了。可喜可贺的是,终于假日本人之手,消灭了难缠的游击队。皖南从此再无共党武装。可谓我们最大的胜利。哈哈!”

军统战区特派员簿安宁满面春风,端着酒杯进门说:“忻参谋,你参谋的好,应嘉奖。可惜赔上了独立营三十一个勇士,你也失去了好友侯中磊,我已建议陈师长对他倍加抚恤。”

忻龙呆呆地看着他喜形于色的神态,竟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