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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龙平从市场走了出来,左手提着一个红胶桶,里面是十二个衣架和一卷草席,还有一个刚刚买的新枕头,一条新毛巾。右手提着一条卫生纸,还有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着牙膏牙刷洗发水,一个水杯。狗日的,刚刚要入职的外卖公司竟然不包吃住,好在在白云山下租到了一个单间,放得下一张床,和一张小桌子,一把椅子。其实吧,放多一张椅子还是放得下的,但没必要,因为房东只放了一张椅子,难道要自己去买多一张?又没有人来。至于如果泡到妞的话,都泡到房间里来了,坐床上才是最好的选择,一下子就搞上床了。
龙平拐了几条小巷,到住的地方了。就这么个破旧楼层,竟然还学人家搞了个铁门锁着。龙平放下红胶桶,用那把生锈的钥匙打开门,一脚把红胶桶踢了进去,然后砰的一声把铁门狠狠关上。咦,你妈,我自己还没进去呢!没事,钥匙还在,我再开。
里面传来大骂声,“我丢你老母啊,拆屋啊?”
龙平慢悠悠打开门,走进去,道:“都生锈了,你没眼看的吗?我给它震一震,除除锈。”
说着反手一拉,又是“砰”的一声,你妈,这次真的没出大力啊!
楼梯上是房东,本地人,农民,土农民就是没素质,张口就骂人。不像龙平这样的新生代农民,虽然不会种田,但有素质啊,是不是?
房东叫道:“好,好,除锈吗?除吧,除塌了你就给我赔。”
龙平提起红胶桶往楼梯上走,都懒得理他。龙平老家广西的,广州的白话和家乡的白话差不多,这也是龙平选择来广州的原因。和房东擦肩而过,肩膀被房东撞了一下,这老小子还挺阴!
龙平吹了声口哨,抬腿就往上走。这栋楼六层,没电梯,楼梯只有七八十厘米宽,龙平住在第七层,也就是天台上楼梯间的隔壁。
突然铁门又“砰”的一声,把龙平吓了一跳,气得龙平回头大骂道:“扑街啊,拆屋啊?你个死人头不会轻点啊?”
房东没有回骂,人字拖的啪啪声匆匆离去。
到了天台顶,楼下房东和人对骂的声音传来,龙平微微一笑,放下东西,走过去扒在围栏上,听房东和个肥婆对骂。哎呀,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啊,双方各种问候如珠江之水,淘淘不绝。龙平听得津津有味,随手拿出香烟,抽出一根叼上,摸出火机,“啪”的一声,龙平“嗷”的一声,抱着手跳了起来,是什么东西砸到手腕了。你老母,这都是天台上了,周围的楼层都差不多高,是谁砸我?围栏上溅射着一条血线,龙平小心把手移开,发现手腕上并没有伤口,但刚刚那阵巨痛就是从手腕上传来的啊!而且,他明明感觉到手腕骨都碎裂了,但现在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难道,是坐骨神经疼?不,是手腕骨神经痛?
龙平的那声撕心裂肺的“嗷”,把楼下的房东和肥婆吓了一跳,双方立马停战,在楼下大声问了几句怎么回事,龙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回答他们?只好溜回房间,躺平,躺平。
房东见龙平头缩了回去,好像没什么事,也没回应,顿时判定龙平是在恶作剧他,于是把枪口从肥婆身上转移到龙平身上,把刚刚的各种问候送了上来。肥婆马上也判定龙平是故意的,也把枪口从房东身上转移到龙平身上。
龙平无语,吃瓜有风险,遇到需谨慎。
玩了一会手机,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看不进去,于是干脆起身,去公司看看,顺便把那套黄袍拿回来,随时可以加身。
悄悄溜下楼,轻轻开门关门,和房东肥婆相反的方向溜去,到了公交站,才下午两点。等了二十多分钟,上公交车,然后晃过十几站,下车,四点!龙平觉得,如果用脚走近路,可能比这车还要快一些。
到了外卖站,一个个热血青年进进出出,一件件黄袍晃得龙平眼花。
一个八字眉精瘦汉子看了龙平一眼,翻了翻本子,叫道:“广西仔,龙平?”
龙平道:“是是是,我就是。”
八字眉道:“不是说明天上班吗?现在就过来了?刚好,现在忙得很,快帮忙。”
龙平一脸懵逼,我只是想来拿件黄袍,骑辆坐骑回去而已。
但八字眉太快了,三两下就把龙平套上了黄袍,按在一辆破旧的电车上,然后把龙平的手机点了点,地址出来了,快点,用力把龙平的车一推,搞定。
龙平吞了口口水,我这就上班了?
照着导航,到店里拿了餐盒,然后叫餐的那家伙就开始催了。
龙平被催得把电车开到最快,巷口一个转弯,一个脸盆大的水坑出现在车前,然后“吱嘎砰”,前轮跳着跑了。
龙平气得大骂,顶你个肺啊,这什么破车?这什么破路?
突然手机响了,那扑街仔又催了。
龙平把破车狠狠砸在巷边,照着导航快步跑去。
送完了第一餐,打开手机一看,咦,这个比较近,接。于是,龙平跑着又送了一单。宋完一打开手机,发现有一个也很近,立刻又接了一单跑了起来。
傍晚七点了,八字眉泡了壶茶,叫一个回来的同事喝一杯。
同事喝着茶,道:“我发现某巷口那里丢着一辆电单车,好像是你那匹老千里马,就是今天那个新同事骑出去的那辆。”
八字眉点开手机,发现龙平已经接了七单。道:“不可能,他已经接了七单了,现在还在送第八单,难道他把车丢下,跑着去送单?”
同事觉得也有道理。喝完杯茶,接了个单,就出去了。
刚出门,另一个同事笑着进来了,对八字眉笑道:“老廖,今天我们是不是来了个超人?”
八字眉老廖一愣,道:“什么超人,你脑袋烧出幻觉了吧?喝杯茶降降温。”
同事道:“真的,那扑街仔跑得比狗还快,我骑着电单车,遇上了好几次,都追不上。”
老廖跳了起来,骂了句“你老母!”马上抓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吼道:“头先你讲的车放在哪条巷子里?”等对方回答后,老廖拿了条橡皮带,匆匆骑着车出去了。
同事举着杯茶,愣了半天。
不一会,老廖找到了破车,还有那个跑出老远的前轮,一个电话打给龙平:“喂,龙平吗?怎么样?这么快送了八单了,你小子可以啊!”
龙平刚刚接了第九单,边跑边笑道:“才八单而已,我现在在送第九单了。”
老廖笑道:“好,加油,今天看看能不能给送个一百单。有送到附近,进来喝水。”
老廖关了手机,黑着脸把破车绑在后架上,骑着回去了。
到了晚上八点,老廖点开手机,发现龙平已经送了三十五单。许多路过回来喝水的同事,都在说新来的那个跑得比狗还快的新同事。
到了十点,老廖发现龙平已经送了九十七单。
吓得老廖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两小时一百二十分钟,送了六十二单?平均一单不到两分钟?一百秒送一单?这小子把平台给黑了吧?
老廖想了想,又给龙平打了个电话:“喂,龙平啊,送多少单了?车还有电没有?回来换辆车再去吧。”
不一会,龙平回来了。一件新黄袍蒙了一层尘土,这是去工地扬了半天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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