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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罗佳音迟疑地走进紫薇花丛中的街角咖啡屋时,在高大蓬松的凤尾竹旁,临窗坐着身穿浅紫色连衣裙和米色开衫的蔡晓岚,脖子上系着一条粉红色的方巾,一看就是精心修饰过的梨花烫发型,一侧耳畔夹了一只黑白条纹小发卡,此刻她正在一手拄腮看着窗外沉思。她面前放着一只雕琢精美的大水晶杯,杯身晶莹剔透,反射着顶板小射灯的璀璨光芒,就像阳光下的湖面波光粼粼。
看来,她早来了。
罗佳音轻咳了一声,蔡晓岚木然地缓缓转过头来,眼里刹那间闪现出几分惊喜的光芒。
“呀!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她慌忙站起来,略带羞涩地说。
“怎么会呢?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呵呵。”罗佳音尴尬地笑了,他脱下外衣坐了下来。抬眼看了一下蔡晓岚,稍含抱歉地补充了一句,“真是不好意思,来晚十分钟。今天,老板下课时去教室找我谈了点事。原本要打电话告知你的,结果一忙给忘记了。”
“没事。咱俩谁跟谁呀!嘻嘻。”蔡晓岚殷勤地接过外衣,帮助挂在角落的树枝型衣架上。然后,带着喜气对服务生摆手说:“请把菜单拿过来。”
征询了意见后,蔡晓岚点了两杯蓝山现磨咖啡和一盘炸鸡米花,外带两块华夫饼。
“咦?刚才我一直望着窗外,怎么没看见你过来呢?”蔡晓岚回过神来笑眯眯地问。
“噢,呵呵。我晕晕乎乎找错门了,跟着两个搬货的服务生从偏门进来的。”罗佳音难为情地笑了。
“原来如此。”蔡晓岚羞怯地望着罗佳音,脸颊绯红一片。
边吃边聊,两个人探讨着陶瓷制作工艺的一些瓶颈问题。
“难怪人说,名师出高徒。有人指导到底不一样。”蔡晓岚欣喜地说。
接着,俩人又坐着探讨了一阵各自的前景打算。
窗外阴霾的天空在一点点变暗,罗佳音看了一下手机时间不早了,要告辞。蔡晓岚却提出一起走走,他们沿着公园里的小径散漫地走着,蔡晓岚又找到了制陶中的新问题,罗佳音就事论事地解说着。
微风徐徐,吹皱一池湖水,闪着粼粼波光,映衬着层层叠叠的荷花红披绿偃,摇荡葳蕤。
在水面的上空有一只盘旋的海鸥,也许是有什么人惊动了它,它振翅翱翔,在空中巡视着,也许在寻找一个栖息地。海鸥飞旋了两圈,一个俯冲向水面栽去,似乎捕捉到了一条小鱼,在那里抖动羽毛快乐地享用。忽而又受了惊吓一般飞翔起来,在上空彷徨,飞旋着。
罗佳音将目光收回,又发现对面飞来一只头上有撮翎羽的白腹黑背鸟,在暗碧色的天空中飞翔,悄然落在纵横交错的紫薇树枝桠顶端,清脆地鸣叫了几声,带着裂帛般的尾音。
罗佳音一把拽住蔡晓岚站住,一手指着树梢,另一手的食指竖在嘴巴前,对她使了一个眼色。
蔡晓岚心领神会,和他悄悄地躲在一棵灌木丛后面。
罗佳音仰头仔细观察那只近在咫尺的小鸟,鹅黄的嘴巴,黑亮的眼睛,头上支楞着蓬松雪白的翎羽。罗佳音举起手机,悄悄打开相机软件调节拍摄模式,刚要按快门按钮,那鸟忽而扬起翅膀飞了起来。他激动地说“这样飞翔抓拍下来才美呢!”然而,连拍了三张都不理想。不是模糊,就是构图失败,最后那张布局和风景都可以,鸟却很小。
鸟飞走了……罗佳音的手还在那里举着手机,痴痴地凝视着。
蔡晓岚充满爱意地看着那只白皙的手和俊秀的脸颊、光洁的耳朵。不由得产生一阵阵强烈的欲望,想依偎过去谦卑地亲吻一下这只如此心爱的手,更想伸手抚摸那只心疼的耳朵,还想将脸贴在那温暖的脸颊上……耳边树叶沙沙响,如同靡靡之音,撩人心弦,蔡晓岚的内心有一团火一般,那是越来越炽烈的欲望,她不得不使劲克制着,怕惊吓到这个心上人。
……突然间,茂密的丛林深处传来让人心惊胆颤的吼声,震撼着天空和大地的炸雷声如同互相追逐一般,此起彼伏一个一个地追赶着。锯齿形的电光凌厉地闪烁,照亮了漫天飞舞的尘土、砂石和乱飞的树叶,山峰、大地、树木被刺眼的白光不断照亮了七八回。
“克哒哒!哒!克!哒!”雷声清脆,轰隆隆滚过天空,一阵一阵。漫天阴霾的雾霭,混沌汹涌的乌云,一会儿在亮闪中浪潮般滚动着舒卷着;一会儿整个世界又陷进一种阴冷冷暗寂寂的黑暗之中。
雨滴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两个避雨的人惊恐地站在一角屋檐之下,蔡晓岚突然从后背一把抱住了罗佳音的腰部,把滚烫的脸部紧紧贴在男人的身上。罗佳音浑身一阵颤栗,情不自禁地侧身伸出胳膊揽住了蔡晓岚的肩部。蔡晓岚激动地难以自持,瘫软地倒在罗佳音的怀里。她两只手搂上了罗佳音的脖子,撅起了红润的嘴唇,两眼迷离娇喘急促。罗佳音眼光呆滞,耳根脖颈阵阵发热,浑身热浪翻涌,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把持不住了,投怀送抱的诱惑真难抵挡。他心里觉得不应该这样,可是却情不自禁一把搂紧了蔡晓岚,弯腰探头尝试着去吻那张焦渴的红唇……
“快跑啊!大雨来了。”突然,有一个人头上顶了一大块塑料布跑过,后面又噼里啪啦跑过来两个人。
罗佳音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似的,一把推开蔡晓岚,随着那几个人大步跑了起来,他拼命奔跑,像在躲避瘟疫,身后雷声雨声里女人的哭喊声若隐若现,他充耳不闻……
几天内罗佳音音讯全无。蔡晓岚曾去儿童托管中心打听,据说已辞职走了。
一周后,蔡晓岚收到了罗佳音发来的信息:
“考虑到你奶奶的心病,我们绝对不合适。及时止损为妙,以后,还是不要再联络了吧。”
从此,彻底失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