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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好啊。”一个人微笑着说道。那个人站立在那里,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宽大的袍子,双眼如同星辰般闪耀着光芒,他举止随意,言谈斯文有礼,有种古典浪漫学派的气质,无法说他是年长的或年幼的,在他的脸上,居然同时表现出孩童般质朴的天真和历经世事的这成熟两种截然相反的特质,事实上,在他身上还体现着各种其他的奇特的矛盾,而更奇特的是,他居然能够把这些却矛盾融合得浑然一体。
他好像知道会有人会前来拜访,于是便一早地等候着,而他所在的地方,也与吴引之前经过的地方是不同的,具体的不同,就是在这里什么也没有,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没有窗户和墙壁,没有颜色或是形状,没有界限,没有方向,是无限的广大和深邃,身在此处,没有了时间和距离的概念。
“啊,你是……”吴引向他问道。
“我叫伽罗,欢迎来到我的房间,因为这里没有坐的地方,所以也只好让你们站着了。”他愉悦地笑着回答说。
房间吗?吴引环顾着四处,心中想到究竟是什么样的房间会是这样的?伽罗看出了吴引心中的疑问,于是说:“我想你们在来到这里的过程当中,也曾去过别的地方,那些地方虽然各有不同,但至少是有些装饰的东西,而不是像我这里——空荡荡的。”
吴引回答道:“不错,确实是你说的那样,可是你怎么知道,你去过其他地方吗?”
伽罗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一直在都这里,虽然我一直想要出去,但还没有行动。至于我如何知道,是我猜的,我对于这里的状况做了很多猜想,只是我的猜想是否正确,我并没有太多的把握,直到你们的出现,我的想法才被验证了。啊,该从何说起呢?比如原本的时候,我是呆在一个房子里的,大概和你们的情况差不了多少,然后慢慢地,随着我对这里的不断探索,不断了解,我便发现房间里的有些东西就开始消散了,像是那些座椅、茶杯一类的物件,起初我还感觉到不安,但过了不久我便习惯了,而且我也用不上那些东西,有没有又何必在意,直到最后,我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了一面墙,墙上挂着一个钟表,这面墙和钟表陪伴了我很长时间,随之我了解到,这里其实是没有任何东西的,我看到的不过是一个虚假的幻象,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存在,于是墙壁和钟表也都不见了,你们便来了。”
吴引被他的话弄得有些迷糊了他看向丽莎和小男孩,发现他们也不懂得眼前的男人究竟在说些什么。
“抱歉。”伽罗吐了下舌头后继续说,“我有些太兴奋了,要知道,在此之前只有我一个人,我并不擅长与人打交道,我想你们也许不太明白,那就由我来告诉你们啊,我们并不存在。”
“不存在?”丽莎皱着眉头,她问道,“你指的是某种隐喻吗?”
他看向丽莎回复说:“不,没有隐喻,就是字面意思。”
丽莎反驳道:“可是你看,我在这里,我知道我在这里,那么我便是存在的。”
伽罗思索着,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好吧,你的理解并不是全然错误,但我说得并不是你指的意思,我是说,我们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存在,不是完全地存在,我们的不存在,是因为世界不是真实的,我们也不是实体,一直以来,你没有发觉事情显得有些古怪吗?”
吴引回说:“是的,我确实注意到有些地方不合常理,但我以为世界就是这样子的,世界是非逻辑的。”
“不,不是,这并不是我们寻常意义中所认知的世界,我们应当追溯世界的本来面目,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于是在很多时候,它便表现出并不符合我们所熟知的规律。”说着,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皮球,然后用力向上一抛,那个皮球本来应该随之而向上向上,可是它却没有,而是以一个向下的弧度飞出了他们的视线。
“这能说明什么?”丽莎开口问道。
“地心引力,物体的运动,这些最基础的物理法则在这里并不适合。”
“如果按照你说的,我们是不存在的,我们并没有处在真实的世界里,那我们又在哪里?我们又是什么?是虚拟世界的一串代码吗?是一个幻想吗?我们脑海中的那些记忆,也是被植入的,虚假的吗?”吴引显得有些激动,他想到了自己死去的女儿,她也不存在吗?
“关于我们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缺少一些关键性的证据,至于我们的记忆,我相信那是真的,至少它真的存在于某人的大脑当中,而不是被随意编造出来的,我们到底在何处,我想到过一种可能,有一个我们都很熟悉的世界,一个寄存着种种怪诞和幻象的世界,它或许可以对我们现在的情况进行解释。”
“你说的是……梦?!我们都在做梦吗?”吴引不可思议地惊呼着,是的,如果他们身处在一个梦中,这能够对很多事情进行解释,他回想起了那个巨人的广场上那些沉睡着的人们,他们并没有仔细去做过观察,那么是否自己也沉睡在那里呢。
“并不一定就是梦,或许是其他的,我们所不知道的世界……”
“你也疯了吗?”丽莎对他们所说的这些奇怪的言谈并不怎么相信,她略带讥讽的对伽罗说。
“我很正常。”伽罗回复道。
“那个疯子说他也很正常。”她指的是莫比乌斯。
“疯子?我并不认识什么疯子。”
丽莎看向了一旁的吴引,向他询问道:“怎么,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吴引迟疑着,“我不能确定,我觉得他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但他说服不了自己,一切并不能简单地用梦来解释,他需要更具说服力的回答,而且如果他们现在不是在梦中,而是在其他的地方,那一切的目的又是什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聚集起来?
伽罗说道:“是的,我无法给你们全部的答案,我是无知的,但同时,我也愿意把我所知道的告诉你们,我们并不存在,我们的世界不是真实的,但同时,因为我们具备思想,所以我们的思想填补着这个世界的种种空白,这个世界是我们的世界,被我们支配着,同时,我们也在构筑着我们所处的世界,我与世界并无二致,在具体的表现上,就是我们所处的房间,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一个房间,房间的情况都各具特色,每个房间都有一扇通往他处的门,房间与我们的生存状态息息相关,因为房间并不存在,它表现着我们,是我们思想的具现化,是被心灵构筑出来的地方,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决定了我们所处的房间是什么样子。”
他说的是真的吗,房间代表着他们?吴引无法确定,但他想到自己曾经所处的那个狭小逼仄的房间,是否是象征着他陷入了某种困境呢?小男孩听不懂他们说了些什么,问道:“你是上帝吗?”
“不是啊。”伽罗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他又伸出手说道,“但是,我们也可以做一些使用,比如说,要有光……”然后,整个地方便开始变得明亮起来,接着,他用手在空中拨弄着,搅拌着,于是吴引他们便看到,整个地方一边是黑暗,一边是光明,彼此泾渭分明,一切都按照他的吩咐进行着。
吴引和丽莎无比惊异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而伽罗却继续说道:“位置是相对的,我们所在的地方,并不是我们以为的地方,我们身处的房间和我们是有所联系的,我追求的是真理,真理是没有形态的,是看不见的,所以我的房间也就不会被固定的形态束缚,房间将我们隔开,但同时,房间与房间之间是彼此相通的,如果要取消房间之间的阻隔,只需要……”
说着,他便做了一个推开的动作,于是,一切变得清晰起来,所有的隔阂被打开了,他们看到了其他人,看到了那个抱着沙漏的老人,那个在棋盘当中的青年,以及将带来杀戮的莫比乌斯,包括他们,一共七个人,他们同处在一个空间之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除了伽罗以外,所有人都处在震惊当中,他们惊诧于眼前忽然的变化,在心中不断地产生的怀疑,而在这混乱之中,唯有莫比乌斯反应最快,他看着眼前的场景,这如同是一个忽然开幕的盛会,他对此期待已久了,现在,是他实施杀戮的时候了,他狂笑着冲向那个青年,在空中挥舞着那把滴血的刀,是的,他很近了,那个老人在惊呼着,吴引离他很远,丽莎抱住小男孩不让他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莫比乌斯明明将刀捅进了青年的肚子,可是青年并没有倒下,他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地看着莫比乌斯,而莫比乌斯也看着他,不明乎所以。随即,他注意到了一些异样,原来在他的手上已经什么也没有了,那把刀早已经不知所踪了。
“是谁?你们做了什么?”他怒吼着看向了众人。
“我们什么也没有做,那把刀本来就不存在。”伽罗在一旁回道。
莫比乌斯摇着头,“好吧,并不是只有刀才能杀人的,我一样可以杀了你们。”然后,他一把掐住那个青年的脖子,并把他按倒在地上,其他人见状,便连忙围了上去,
“放开他。”吴引大声地喊着,他来到了莫比乌斯身后,用手臂勒住他的脖子出言威胁道,如果他不照做,吴引就要扭断他的脖子。
而莫比乌斯却狂笑着,“你不敢!”他这样说着。是的,吴引并没有下定决心杀他,他们就这样僵持着,而同时,老人和丽莎赶了上来,他们蹲下身,想要扳开莫比乌斯的双手,把青年从他的身下救出来,小男孩站在一边,他帮不上什么忙,他大声地尖叫着,眼泪迷糊了双眼,伽罗和他站在一起,他不明白莫比乌斯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接着,他便看到莫比乌斯忽然松开了双手,并且身体猛地向后仰去。谁也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动作,吴引摔了一个趔趄,莫比乌斯从他的手臂中挣脱,然后快速地扑向了伽罗。他一把抓住伽罗的衣领,而与此同时,吴引他们也跟了上来,重新把莫比乌斯围住,一时间,所有人扭打着在一起,难分,彼此间难以分舍。
而在这场混战的过程当中,不仅是他们的身体在不断变动着,连同他们的记忆,也如同是酒从一个杯子倒入另一杯子般的彼此的交互着,他们看到了其他人的记忆,其他人也看到了他们的记忆,那些他人的记忆混杂着自我的记忆,各种的情绪,在他们之间不断地搅拌着,混乱着,他们开始疑惑与自己的身份,有时感觉到自己还是那个自己,有时候感觉自己已经成为别人。
“这是我们的救赎,我们唯一的希望。”
“我必须要见到我的女儿。”
“十,十七,二,一百三十八……”
“我们不过是自私的生物。”
“谁将活着,谁将死去?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选择?”
“……”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地呼喊着,但是在忽然一瞬间,所有声音都静止了,所有的人停下了,并同时看向窗外,他们看到奇异的星空,那是无限星空,是整个宇宙。然后,有一个人影缓缓地向他们走来,他会告诉他们我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