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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梅根教授邀请罗舒和修楚齐一起吃饭,饭店隐藏在东湖边一片青翠的竹林里,一个中式庭院。院子中央一左一右摆着两个陶缸,缸里边游动着龙井金鱼。老头很有兴趣的走到跟前,望着金鱼,说:“中国的瓷器不是很好嘛?为什么不用瓷缸。”
“瓷缸养鱼会死,陶缸不会。”
“什么原理?”
“陶缸的分子结构更松散一些,可以使一些氧气溶于水中。”
“中国有句话,因地制宜。修,上次你的邮件我看到了,你说如果不能用物质其自身的特点引起能量的转变,永远不可能得到一个正向的输出。这话是有道理的,看来我们在可控核聚变领域都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中国还有句俗话没有免费的午餐。”
梅根和修楚齐用德语对话,罗舒一句也听不懂,跟着进了雅间。这是一间典雅的现代中式房间,一进门是正面的玻璃墙,外边是竹林间隐约可以望见东湖,左手边整面墙上是笔墨山水,前面摆着一把古琴,一个穿汉服的女子弹奏着。礼仪小姐把大家领到各自的座位上,除了梅根和修楚齐还有武大和科协的几位领导。梅根对中国的古曲很感兴趣,问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翻译没等修楚齐开口,就翻译了出来。
“高山流水。”省科协的一位领导说:“传说先秦的琴师俞伯牙一次在荒山野地弹琴,樵夫钟子期竟能领会,并吟诵道 &34;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34;。俞伯牙惊道,善哉,子之心而与吾心同。钟子期死后,伯牙痛失知音,摔琴绝弦,终生不弹,故有高山流水之曲。”
“这个世界上唯有知音难得啊。”梅根说完,转向修楚齐问道:“听说你的东方超环也遇到问题了,法国iterke可控核聚变堆也遇到同样的问题,在实现常温超导上,我们要做的还很多。”
修楚齐还没说话,翻译已经把话翻译了出来。
“上次我在德令哈,”没等罗舒说完,修楚齐捅了一下她的胳膊。把话题接了过来,用汉语说:“是啊,常温下的超导是我们物理领域一大难题。”
翻译只翻译了修楚齐的话,而罗舒的话没被翻译。罗舒一下明白什么意思,很是后悔自己的鲁莽。梅根好像也意识到了,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和罗舒聊起闲篇,他告诉罗舒修楚齐除了在物理学,在音乐上也是一位天才。罗舒说听过他吹奏的埙,梅根说:“你应该让他换个乐器,那个埙,太过绝望悲凉,像宇宙的真相。”
“宇宙的真相是绝望的吗?”
“目前看来是的,宇宙在时间和空间上的巨大,和人类时间的短暂空间的渺小太不成比例。认识的永恒和生命的短暂,人类所有的悲哀都来自于此。”
一会菜上来了,梅根老头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他像个孩子似的,多巴胺带来的喜悦都洋溢在了脸上。菜量不是很大,但都很精致,没有什么重口味,一看就知道中方是花了心思的。黄陂三鲜,丐阳三蒸都被细心的分成了小份,就连清蒸的武昌鱼都去了头尾,只斩下身上的肉,连细刺都被小心的拔出,一小碟一小碟地清蒸的,上边铺上火腿丝葱丝姜丝,淋了豉油热油,一人一份地端了上来。修楚齐听说过罗舒在德令哈遇险的事,特意给她要了碗热干面。梅根看见热干面一下兴趣又来了,问什么只有罗舒有,其他人没有。翻译说出来后,大家一下笑了,连忙说,都可以有,叫服务员一人上了一小碗热干面。梅根吃的不亦乐乎,说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中国意大利面。
吃完饭之后,一行人陪同梅根教授来到湖北省博物馆参观。在曾侯乙编钟前,梅根停住了脚步,对罗舒说:“修,有一次说起数学和音乐的关系,他说好的音乐都会有完美的数学表达,当时他的理论我完全不信,但现在我相信,声波也有其数学规律,不仅是声波所有以波动的方式传播的物理现象,如果在其中发现了完美的数学规律,那制造它的一定是智慧的。上次我和欧洲南方天文台的台长帕瓦李尼还谈到这个问题。”
“这里边有什么内在的联系吗?”
“有的,一切完美都像生命一样,是自洽的,怎么说,有句德语。”
边上的翻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汉语,修楚齐帮着翻译说:“自圆其说”。
“数学是自圆其说的吗?”
“完美的数学是的,就像现在的修一样,等号那边有了你,就自圆其说了。”
当翻译译出出这话时,罗舒一下脸红了,她想跟梅根解释一下,但看到修楚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就作罢了。
在贵宾室里,有穿着汉服的演奏人员,用复制的编钟演奏了古曲《楚殇》,罗舒刚想说让修楚齐一起演奏,被他握住了刚抬起的手,制止了。修楚齐并没有松开手,而是一直握着,罗舒觉得一股暖流徐徐沁入全身,整个人都晕忽忽的,像中了魔法似的。回到酒店,仍是这种感觉,罗舒躺在床上看着修楚齐的微信,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这个人跟简丰的性格截然不同。罗舒给修楚齐发了一条微信,“你干嘛咯?”,半天没见回信,罗舒满脑子胡思乱想,感觉自己像花痴一样,无聊地翻看手机,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半夜被一阵电话铃吵醒,是韦世豪妈妈打来的电话急切地问,韦世豪出什么事了?罗舒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电话那头接着说,“他已经很久联系不上,上次说要出国,不知道你有他的消息吗?”
罗舒一怔,本想和他妈妈把话说清楚,但又不忍刺痛老人。只好安慰道:“在国外电话不好打,过几天会有消息的。”
放下电话突然觉得不对,他妈妈怎么会有这个手机的电话号码呢?罗舒看看时间凌晨4点30分,昨晚修楚齐给她回了微信,说是临时有安排,回了合肥的实验室,她发微信时正在飞机上,现在已经到了合肥。罗舒也睡不着了,看看手机,查了一下回广州的车票,订了最早一班的高铁。
到了广州已是中午12点15分,天气闷热难耐,像下了火一样,街上行人稀少。罗舒在报社附近的酒店开了一间房,等到3点去了报社。主编陈秋水五十多岁的胖老头,象表彰英勇一样表扬了罗舒。告诉她因为专访航天员和德令哈的报道,省新闻办特意给报社颁了嘉奖,今年的编制和经费都要扩充咯。罗舒给陈主编详细讲了在武汉的事情,并把根据梅根教授的演讲写好的报道交给了主编,名字就用的梅根教授讲演的题目《既然我们已经仰望星空了,为什么不能星辰大海》。陈主编很快就看完了,交给科普版面的编辑,安排在下一期发表,又带罗舒去了人事部门,办好了转正的手续,并告诉罗舒正式的记者证很快就会下来。
晚上陈主编请客,罗舒和报社的同事一起去了越秀公园边上的点都德吃晚茶。与白天的闷热相比晚上的广州依然是热气腾腾,只是街上人多了很多,这让在北京呆了近一年的罗舒还有点不适应。不过广式茶点还是很合胃口,这让一个多月来没有食欲的罗舒胃口大开。广州人吃晚茶很慢,不像北方人吃东西狼吞虎咽,点心的花样也很多,肠粉虾饺鱼片粥,一壶普洱,边吃边聊,一坐就是三四个钟头,生活的点点滴滴都在舌尖和话语间流转,悠然的时光仿佛又回到了罗舒的身边。社里的同事好多虽然都是第一次见到,但大家经常因为工作的原因在电话和网上已经很熟悉了,所以说起话来也都很是亲切自然,再加上科学报社年轻人居多,罗舒又会说广东话,所以大家很是聊得来。散去的时已是半夜。可街上依然像是七八点的样子,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罗舒搭陈主编的车,到珠江边时,罗舒跟主编说,要下车走走, 反正到酒店也不远了,现在睡觉还早。主编停下车,把罗舒放了下来。
现在的珠江已不再像几年前,过了十一点还要关掉景观灯,几年的供给侧改革并没有控制住中国产能的这只怪兽,于是为了消化强劲的产能,现在全国都在搞夜,扭动小蛮腰魔幻般变换着五光十色的灯光,江边的高楼现在全换上了led的数字灯光,已经不再是简单地变化一些文字和图片,而是实景的巨大屏幕。更为特别的这些巨大的屏幕是联动的,与投射在江中的光影和打在夜空的激光3d影像,共同组成了一条流动的巨幅画卷。就连江中的游船上的灯光也是和整个画卷联动的,这让罗舒突然想到武汉长江边上的一幕,这要是突然没电了会怎么样?“呸呸,乌鸦嘴。”罗舒正唠叨着,真的江边的灯都灭了。正在罗舒不知将要发生什么之时,江上的游船的灯光亮了,一艘艘游船被灯光勾勒出一颗颗的种子,在漆黑的江面上漂浮,跟着天空中3d激光打出一片片的雨滴,江边行人道上的扬声器也想起了落雨的声音,江水在景观灯的照射下变成绿色,绿色徐徐扩散,染便了江面又漫上江堤,江边高楼的led巨屏长出一片小树苗,树苗越长越大,雨停了,夜空中升起一道彩虹,江边的高楼化成参天大树,小蛮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中国结。
罗舒和好多游客一样第一次见到这么壮观的实景灯光秀,也不由得惊叹。她用手机拍了很多照片,想发给了修楚齐,又觉得应该先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到广州了,但修楚齐的电话一直都是关机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