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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毅疑惑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欲翻身下床。忽然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我要是你的话就老老实实地躺着。”
程毅回头，看见不远处坐一位老人。老人大概六十来岁，一身白大褂，满头灰白头发，唇上留有浓密的白须，戴着副老式圆框花镜，微伛偻，目光坚定，神采矍铄。
“这是哪里？”程毅强忍头痛问道。“我是死了么？”
老人笑道：“这是医院，你当然没死，我也不是死神。不过我很乐意当死神。”
程毅道：“你是医生？”
老人笑道：“不是，是我为你叫的救护车。”
程毅感谢道：“谢谢。”
老人只是微笑，忽问道：“刚才是什么感觉？”
程毅疑惑：“什么？”
老人道：“濒死的时候，心跳停止的时候，这次你有没有看见上帝？”
程毅看向他，这戏谑的口吻让他警惕，在车上说这句玩笑话时明明只有他和胖司机两个人。
老人莞尔一笑，道：“你刚才向我道谢有点早了。其实应该是我向你道歉，为你叫救护车的是我，但安排你出车祸的也是我。”
程毅奇道：“安排我出车祸？你和那怪司机是一伙儿的？”
老人笑道：“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开监视你的人，才能让我接近你而不被怀疑。更重要的是，才能让你有时间老老实实听我讲话。”
程毅更是疑惑，问：“谁在监视我？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老人收起笑容，笃定地道：“没有认错人，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你现在还不知道，你身上担负整个人类未来的希望。”
程毅哑然失笑，道：“神经病吧你？我就是一普通人，你神神叨叨再说什么？我出个车祸该不会给我送到精神病院了吧？”
老人丝毫不生气，只是笑道：“程毅，29岁，孤儿院长大，以你这样的出身，能坚持勤工俭学到毕业很不容易。在这座三千万人的城市里你没有亲戚、没有朋友，小小年纪酒瘾却很大，恕我直言你真的要少喝点了，不然你早晚会被酒精害死的。
哦不，你还有一个亲人，可惜在监狱里，是那位杀了你母亲把你变成孤儿的程安国。”
程毅震惊，自己的老底竟然全被人知道。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谁？”
老人笑了笑，道：“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除非……你愿意去见见你的爷爷程安国。”
程毅奇道：“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恍然大悟道：“绕了个大圈原来是想哄着我去见那个杀人犯，你是他朋友吧？”
老人哈哈大笑，道：“程安国，他也配认识我？那个老骗子，7次诈骗前科、1次谋杀，这种人说的话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他活着就是在浪费空气，他放的屁都比他对这个世界有价值。”
程毅奇道：“那你为什么还让我去见他？你刚才说有人在监视我，这又是谁？”
老人笑道：“老骗子得了癌症，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在他身上有我们要找的一个秘密，这对人类的未来很重要。
几天前，国外一家科研机构找到了他，可惜等我们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之前已经有过了几次接触，程安国可能已经把这个秘密给卖了，好在他现在还是服刑人员，受监狱控制。
在后续他们的见面中，他一直向那些美国人强调你是这个秘密中的关键，要他们必须让你参与进来。还向狱方提出必须要见见你。
是那些美国人在监视你，他们在你的衣服上穿了窃听器、定位器，你没察觉很正常，毕竟你只是个普通人。但是可以预料到，如果你不去见程安国，他们必定会对你来硬的，到时候你就不只是擦破点皮这么简单了。”
程毅沉默，今日得到的信息量让他措手不及，实在匪夷所思。“你的意思是让我为你们套出那个秘密，是吧？”
老人点头，笑道：“反正你去见他又不会损失什么，百利而无一害。”
程毅笑道：“百利？你倒说说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老人笑道：“你不好奇么？他当年为什么忽然发疯想杀你，这可能也跟这个秘密有关，你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好好问问，解开这个谜团。”
程毅摇头，叹道：“他有间歇性精神病，当年警察已经告诉我了，仅仅是为这个我不值得参与到你们的烂事里面。我希望你能先告诉我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老人丝毫不恼，只道：“现在即便告诉你了你肯定也不会相信，毕竟太过离奇。我建议你先去见见程安国，让他告诉你。然后我再告诉你我们所知道的一切。
这一切当然不会让你白干，如果你能套出那个秘密，你自然知道它的价值，这绝对能让你下半生衣食无忧。”
程毅想了想，朗声道：“好，那我就去会会那个杀人犯。告诉我，需要我注意什么？”
老人答道：“穿回你那件带有窃听器的衣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注意言谈举止。见过程安国后，假装身体不适要回医院复查，然后回来这里见我。”
“最后一个问题。”程毅道。
老人示意他发问。
“那个司机……现在怎么样了？”
老人皱眉，眼睛中尽显狡猾。“等你回来我在告诉你。”
程毅换上衣服，在身上摸了摸，果真在右肩膀处摸到一个米粒大小的硬物，老人示意他不要再动。口里大声嘱咐道：“现阶段看你伤的不重，只是轻微脑震荡，可以出院了，如果你觉得那里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回来复查。”
说着递给了他部手机。程毅接过看了看，里面只存储着一个未署名的电话号码。
他出了门，用自己手机打电话给那位刘姓狱警，说经过深思熟虑，同意见程安国一面。
那狱警很激动，说程安国现在在医院，给他说了地址。
程毅猛然发现竟就在他现在所在的医院里，暗想看来一切都在那神秘老人掌控之中，不禁毛骨悚然。只怕自己见过程安国后不去找他汇报都不行了。
按照地址找到了那间重症监护室，见到了在门口等候的狱警。
那狱警是个善良的小碎嘴，再程毅进入病房前不停跟他强调你能放下仇恨见他最后一面真是善良，要他进去后一定要保持克制。说程安国已经改好了，在他人生最后阶段要给他个安慰等等。
程毅不忍打击他这份善良，唯有诺诺点头。
重症监护室内，一个虚弱瘦小、眉毛头发虚白的老人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满了各种管道。
程毅看着眼前这个瘦脱了相的老人，内心复杂沉重，厌恶、憎恨，幼年的恐怖经历一一在眼前浮现，那是他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说吧。”他冷冷地道。“你不是想见我么，现在我就站在这里，你有什么目的？”
病床上的程安国艰难地睁开眼看了他一眼，缓缓地说了句让程毅震惊的话。
“那个蓝色怪物，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