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盥洗室里,刘诚不可思议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此刻的他胡子拉碴,一脸油渍,头发也也因许久没有修剪而蓬乱且油腻,宛若被雨淋过的鸟巢一般。
然而最让他更为震惊的,是他的右眼。此刻的他,干涸的眼眶里有一只清澈湛蓝的眼睛,这只眼睛并不吓人,却多少有点诡异。
瞳仁相比较常人的黑色,是深蓝色的,而常人的眼白在他这儿却变成了蓝天般的淡蓝色,或者更淡一些。
刘诚这才恍然明白,他不是一夜之间奇迹般地复明了,而是在昨晚经历了一场奇遇。有一个医生,给绝望中的他,移植了一只……
那人是怎么说来着?神秘的眼睛?生命的眼睛?刘诚皱起了眉头开始回忆,但现在他的心情太过紧张,啥也没想出来。
女儿!对了最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女儿,尽管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也依旧要把她找到,让她入土为安。
之后呢?他要离开风车镇,他要去找他消失多年的妻子。唉,可是女儿已经不在了,找到妻子后,怎么和她交代呢……
正想着出神呢,一股韭菜夹杂着蒜泥的味道把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刘诚一转脑袋,和刚刚醒来打算上卫生间的老张来了个脸贴脸。
“谁!臭不要脸!”
老张和刘诚一样瞎了眼,他刚刚被清晨的第一泡尿给憋醒,好不容易捂着裤裆,摸摸索索地到了厕所,却冷不丁让一张胡子拉碴的脸亲了一口。
“你才臭不要脸。”刘诚嫌弃地擦了擦脸,“你裤裆怎么了?”
老张摸了摸湿漉漉的裤裆:“还不是被你亲的,我本来就尿急,好不容易寻着厕所味儿摸过来了,你冷不丁来这么一出,谁受得了是个。”
“我还没嫌弃你的,你瞎激动什么劲儿,搞得好像是初吻一样。”说罢刘诚又在水龙头上洗了把脸。
老张并没有接话,而是愣住了,张开的嘴久久没有闭合却又未曾吐出一个字,他那本就看不见的眼睛,此刻显得更加呆滞。
该不会是戳中他的心事了吧?通过这几天的了解,他知道老张无妻无小,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显然是打了多年光棍的,难不成这还真是他初吻?
如果这真是他初吻的话……那可就……啊呸!那可就更恶心了!呸呸呸!
“你咋知道我裤子湿了?”
就在刘诚准备转过身去再洗一遍脸的时候,老张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
“我……我闻……我闻到了。”刘诚本来想说实话,最后却还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短时间内他自己都无法接受,更何况和他一样失明的老张。
“哦,原来是这样的啊。”老张低声回了一句,抓了抓自己的裤裆,“我要洗一洗裤子了,你能帮我一下吗?”
“……行吧。”
在刘诚还在厕所与老张墨迹的同时,司农与孟娜已经随着慰问的队伍一起回到了他住的那个小区。
没错,还是那栋楼,就像马鸣的老娘堵在门口不让人上楼的那天,此刻又围满看热闹的婶子。
但人多归人多,现场却没有太乱,仔细一打听,司农他俩才明白,原来今天不光是要来慰问马鸣的家属,也是马鸣出殡的日子。
“马鸣这娃娃打小就懂事,我看着他长大的”
“多好的孩子啊,去年冬天他还帮我家铲过积雪,那时候我还留他吃饭呢。”
“前些日子还想给马鸣说媒来着,镇南集市上卖皮带的阿花,刚三十出头,多好的年纪,模样也周正,上个月才没了男人。”说话的是老金对门开鞋垫的老板娘,“唉,原本是朗才与貌的一对璧人儿……”
这时候除了医院里的代表,工厂的负责人们也到了,他们挨个对马鸣的家属进行了慰问,表达了对马鸣之死的沉痛哀悼,并且表示抚恤金的事,他们一定会按照规章制度落实到位,请家属耐心等待。
“咚嘚嘚咚咚,咚嘚嘚咚。”就在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开过来的同时,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本次英雄哀悼会由风车大剧院独家赞助!”一个短头发的胖子一边招呼着自己的乐队开始奏乐,说是哀乐,却更像是在欢迎镇长的到来。
在一个穿着定做黑西装的胖子,迈着小碎步气喘吁吁地向镇长的专车跑去的同时,另一道黑色的身影也悄然从楼道里窜了出来。
“镇长,镇长。”功夫不负有心人,那胖子终于在车子熄火的同时跑到了副驾驶车门旁边,抹了一把汗拉开了车门。
“镇长,您来啦。”那胖子气还没喘匀,就弓着腰低着脑袋还是背腹稿,“镇长您辛苦了,这次的哀悼会,我都布置拖妥了,二十多个花圈,还有我们自己的大乐团……这些全都是我们大剧院出的……”
“秦老板,镇长在后座呢。”
这时,秦老板抬头一看,副驾下来的是秘书,他脸一下拉了下来,又立马冲他尴尬地笑笑,毕竟那是也是镇长的秘书,也得小心客气着。
此时再往后看,镇长已经下了车,和迎上前来的人打招呼,比如医院代表孙院长,以及此次事故的第一责任人:厂长杨正贤。
此时此刻的这座老小区,已然是汇聚各色人等,有蹭面条吃的街坊邻居,有特意来找机会见镇长的商人,而此时此刻,马鸣的七大姑八大姨,以及一些八竿子打不着一起的亲戚朋友,已经开始变着法地问厂里镇里要好处。
“主任哪,马鸣可是我们这家里的顶梁柱呀,他这一走,可让我们这一大家子怎么活啊~呜~呜~呜呜。”
“这大侄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五岁那年还来我家住过一阵,那时候我就一直教育他,要舍己为人,这娃没给我们老马家丢脸。”
“我是马鸣的表弟,正好这几年一直在找工作,能去你们厂里上班吗?你们看看我表哥,多好的人,用我们老马家的人你们绝对错不了。哦,对了,我叫卞……”
“喵呜~”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闪电般闪入人群。
“啊!!”一声惨叫透过阵阵哀怨传入人们耳中。
“这是什么,啊啊啊。”紧接着是第二个人的惨叫。
“那边出事了!”镇长的秘书最先反应过来。
“你说啥?”秦老板只隔着几米的距离,却没听清,只得喊了一嗓子。
“我说—那边—出事了!叫你的人—别吹了!”秘书一字一顿喊回去。
“快快快,都先停下,敲鼓的说你呢,收了收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围向了那一小撮人,只见其中两人身上被划出了一道道深深的血痕,皮肉外翻,甚是恐怖。
“喵呜—”又是一声长啸。
“一只黑猫?”
此刻司农与孟娜也跟在院长身后,随着人群一同赶到。只见一只黑猫凌空跃起,竟窜上了马鸣的棺椁,居高临下地望着坐在地上哀嚎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