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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各为主义分道扬 兄弟反目家国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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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6月国民党反动派开始向中共各根据地,开始武装反扑。国统区也开始实施新的白色恐怖,到处抓捕、屠杀共产党及异见人士。一场腥风血雨开始在全国蔓延。

抗日期间,逃跑的新沙洲县长鲁笑山,拿着南京国民政府的一纸新委任状,跟着“还乡团”又回来了。他对外标榜是“一个先进的反共分子”,并且颁布一系列法规条令,包括“禁止任何人加入共产党”、“一人入党,全家连坐”、“禁止私下通共,视为共党同罪”、“禁止参加任何反战示威游行”、“禁止与新沙洲中共游击队接触”等等,名目繁多的理由打压中共组织。并且修筑了许多工事、据点、哨所连成“军事隔离线”,全面阻隔了新沙洲江海汇合处的中共游击队根据地与县城方向交通。

同时,鲁笑山以“巩固长江江防”为由,申请国民政府派军驻防,申请书一式多份,也递交到了姜尚清手中。“这个鲁笑山,通过搜刮民脂民膏以及还乡团乡绅出钱出力支持,又拿了大批武器外援,组建了一支1000多人的“新沙洲民团,现在还要申请驻军?” 姜尚清拿着这份申请书,皱眉对副官说,“你去给县政府机要处回复,关于新山洲驻军事宜,已禀报上峰,待回复。”

一日,启和庄照常生意兴隆。常志远和伙计们在店铺忙碌。前不久,刚回新沙洲的前警察局局长胡异,又官复原职。胡异穿着新的制服,带着两个跟班巡警,到访。“哎呀,这不是胡局长嘛。”常志远迎上去,客气招呼。“常老板好,好久不见。”胡异双手抱拳,“我来常老板这边,讨杯茶喝喝。”“大驾光临,里面请。”常志远将胡异迎进内院客厅,给对方看座倒茶,很是客气。

常志远喝了一口茶,问“听说您不久前刚回来啊?”“是啊,日本人来之前我就去了国统区,作为党国培养的警务人员,怎么可能为日本人卖命呢?有些人跟着加入汪伪政府,跟着日本人做恶,那是汉奸行为!”胡异义愤填膺地痛斥。

“的确,那种行为人人可以唾骂,当汉奸走狗从来没有好下场。”常志远也应和着,“但是,胡局长,日本兵还没到前,你们政府衙门当官的都走了。也没人组织抵抗,把咱们这些平头百姓留在这里,你知道我们经历了一些什么苦难吗?”被常志远这么一问,胡异面露尬色。常志远是清晰地告诉胡异,抗战期间你们当官的逃的很快,只顾及了自身的身家,却置百姓们于水火中,表达不满。

胡异默默喝茶,然后只能轻描淡写说,“主要是上峰的命令,要避开日寇锋芒,保存实力,择机回来精诚团结抗击日本。所以,兄弟我也是有令在身,不得已跟着一起撤退了。”常志远见此,也就是不想再让对方难堪了。

“常老板,此次兄弟我过来倒是有件事提醒。纯粹出于咱俩相识这么久的交情。友情提醒。”胡异比较严肃地神情讲。

常志远一看这情况,估计还是跟魏承兴有关。

“抗战胜利之后,国共在重庆的谈判并没有达成一致。现在已经分道扬镳。那么鲁县长这边已经竖起反共大旗,已经明确要求我们警察局要配合民团,抓捕共产党。”胡异喝了一口茶,“我想您常老板也是聪明人,我一点就知道了。后续请您和那个魏队长保持距离吧,别被按上一个通共的罪名,祸及全家连坐。”

“谢谢,胡局长提醒。但是,我们家的情况您也了解。在这长江尾的新沙洲土生土长,亲朋好友众多,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我也管不着,我也无法阻止,你说呢?”常志远十分无奈地讲,“我们能选择自己的道路,但,无法选择出生的家庭、父母、兄弟姐妹他们是谁吧?”

“话是如此,但是您啊还是要注意,后续与魏承兴断掉联系,避免瓜葛。一个通共的罪名,现在可不是闹着玩的。到时候,即便姜副师长都难以保全你。”胡异的话一方面是为自己“执行公务,秉公办理”的态度,给常志远打个预防针,另一方面也是出于老熟人的提前关照。

“另外,我还是要提醒一下。您家这个魏承君,魏大小姐您可要看好了,也要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行为。哥哥是共党地方领导人,老公是长江尾强盗头子。她是我们局子第一号监控对象。”胡异这番话,像是在提醒,更像是在威胁。

“好,我知道了。谢谢胡队长提醒。”随后,常志远起身送客。

夜里,常志远把今天胡异的来意,和魏承君、许央当面讲述了一下。接下来的日子,风声会很紧。整个启和庄已经被成为重点监控对象。所有人,包括启和庄的伙计在内出门,都会有人尾随。三个人商量一方面近期保持低调,深居简出。另一方面针对目前形势,要合计出一些法子对付。当晚,三个人还没有找到很好的办法。新沙洲南边沿江白狼、东部沿海魏承兴两方的联系暂时就中断了。

过了一阵子,常志远傍晚打烊前,收到军方通讯邮政专线送来的一封信件。信封封面居中靠上,是一个国民党党徽。打开一看,是弟弟志勤的来信。他告诉兄嫂,他本人已经在三个多月参军,因为有文化、有技术,又有海外留学背景,很快被提拔。现任国民政府上海警备司令部通讯联络小组少尉军官,负责警备司令部电报电话技术支持方面。一切安好,希望兄嫂有时间来沪旅居游玩。

常志远把志勤的情况,跟家里两个女人一说。三个人面面相觑。现在真是不得了,这个启和庄共产党、国民党、江洋大盗,什么样的亲戚都有。

第二天中午,常志远让许央在家里做了一桌好菜,自己跑去县政府邀请,即将全面交接新沙洲公务,近期要返回苏州驻防国军部队的姜尚清一起送别家宴。

姜尚清独自开着美式军用吉普车,带着常志远往启和庄赶。“志勤从军,也跟我发来了电报,他有专业技术,好儿郎参军,服务国家是喜事和好事!”姜尚清一边开车,一边跟常志远表达自己的观点。

“可是,目前国共两党几乎站在了对立面,我不忍兄弟们兵戎相见,同室操戈。”常志远很直接地表明态度。“我觉得上峰还在和中共高层在接触吧,暂时不用担心。一个国家可以两个政党,像我们盟友美国一样,但是军队必须只有一支队伍,不然还是会有混乱。”姜尚清的车子开得很快,十几分钟就到了启和庄。

今天的送别午宴有点冷清,就剩下了常志远、许央、魏承君还有一边扒饭的小启明。喝着饯行的米白酒,姜尚清嘱咐魏承君说道,“现在抗战也胜利,你还是规劝一下白狼交出武器,解散手下的兄弟,在新沙洲县城里哪个衙门,好好谋一份差事,为民国政府效力。全家在这里过个安生和美的小日子吧。”“尚清哥,我当然也想那样,但是我家男人有自己想法,而且野惯了,受不了这样的约束。”

“白狼只要不打家劫舍,在江湖上做做生意,应该也没事吧?”常志远问。

姜尚清干了一碗米白酒说,“白狼是抗日有功的人士,早前的江湖营生,我和县里打个招呼,应该可以不再追究。但是,他如果和承兴走得近,参与到中共与国民政府的对立活动中,那么党国一定会追究和打压。到时候就很难脱罪。”

午宴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常志远看着姜尚清,用恳切地语气说:“尚清兄,既然您要离任了,我想请您帮个忙。”“但说,无妨。只要能帮上。”“您开车, 我们一起去东面,见一下承兴。有些要紧嘱咐的话我想跟他说。”“这……”姜尚清脸上稍有为难的样子,但是马上接话,“可以。我来安排,现在出发先去吕四你的启和庄分号。”

傍晚时分,一辆军车从启和庄出发,先风驰电掣赶往北部吕四渔港方向。一个时辰左右,到了启和庄分号,伙计羊富贵一看老板来了赶忙出来迎接。姜尚清和常志远他们挑选了一些海产干货和一些新鲜的鱼虾蟹,并且让富贵在附近粮油店买了几百斤大米,常姜二人发动汽车很快就走了。

临走前,常志远嘱咐羊富贵,任何人打听或问起,就说老板今天下午带着一位国军高级军官来挑选海产干活,并且买了一些新鲜的海鲜。

从吕四渔港出来,车向西方向行驶了一会儿,见没有跟踪,周围也没有异动情况。调转车头直接向东,开往中共游击队的根据地方向。

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快赶到根据地之前,常志远让魏承兴脱去国军军装,换上自己家里带出来的一套旧衣服。

汽车又前行了几里路,到了根据地的前哨附近。几个隐蔽在芦苇荡监视周围异常情况的游击队员,突然窜出来,把他们拦了下来。常志远上前作了解释,说明来意要见魏队长。

放哨的一个游击队员把他们蒙住双眼,带去了根据地魏承兴办公的地方。

三个故人相见,相互紧紧握手。

“承兴,后面估计很长的一段日子,我们不能来看你了。这些海产干货、新鲜的鱼虾蟹以及这些大米物资留给你,海边清苦,又加上民团的封锁。你要照顾好自己。”常志远嘱咐承兴,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心。

“没事,这里清苦一些,但是可以挺住。”魏承兴满不在乎。

“志勤参军,加入国民政府上海警备区的通讯部门了。”常志远把这个信息告知魏承兴。“哦?没想到啊。”承兴稍许惊讶。

“我来和你辞行的,过两天就要返回苏州驻地。”姜尚清拍了拍对方肩膀,主动打招呼。“好的,那就祝尚清兄一路平安,前程无量。”魏承兴说,“当下,国共之间已经剑拔弩张,胡宗南的部队已经向我们延安解放区进犯了……后续内战很可能会打起来。”“各为主义,各为其主。”姜尚清淡淡地说,“我们没法选择。虽然我们是兄弟,都生活在长江尾一带。但拥护的领袖不一样。”

“主义不同。贵党代表着资产阶级、地主阶级等权贵。我党代表着广大劳苦大众。只是,内战要是爆发,受苦受难的还是人民群众,那会是多少家庭会妻离子散,我们的国土,还要再被自己的炮火轰炸……”魏承兴无奈地说。

“今日一别不知道何时还会相见,但愿,我们不会在同一个战场,两个对立的阵营,上演兄弟相残吧。”姜尚清安慰道,“只是真的战场见到了,你我都不要手下留情,我们会为自己信仰的主义的牺牲。”

“好!各为主义和信仰,我不会留情。”魏承兴接上话,“只是,一家的兄弟,在国家内战的时候,却成了敌人……”

常志远见这幕,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看了一下魏承兴的简陋茅屋住所,问:“你这里还有米白酒吗?”“没有。只有白开水。”“那么我们就拿白开水,一起干一碗,就当相互送别吧。”

自小同一屋檐下的弟兄三人,端起大碗,以凉白开水代为酒水,相互一饮而尽,三人相拥即将作别。

临行转身之际,常志远即兴吟诵了一首“仿照”李太白的《将敬酒君不见》:

“君不见,长江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兄弟相聚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魏承兴,姜尚清,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吟诵罢,三人泪目,各奔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