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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有太阳,身处悟蓝根本没有时间观念,不过也不知道冒琨用了什么办法,使得这处海底洞穴在一天的不同时刻能够产生相当大的温差。
陈厉是走路回去的,他刚来的时候人们对这个陌生人还是相当好奇,经过住宅区的时候经常投来一道道目光,过了这么久这股好奇也被日常劳作慢慢取代,人啊,无论身处何地都不能逃脱“吃穿住行”社会规律的磨蚀。
空气中传来家家户户饭菜的香味,这里的人通过自己的劳作换取生存资源,多劳多得少劳少得,差点就让他相信所谓的乌托邦真的存在,可是世界太残酷,一旦踏出这里,所有的美好便不复存在。
他在路上走了很久,终于打定主意:这里的人不该陪着他一起靠近危险,他要拒绝冒琨的提议,金氏也好、御彩霞叶也好,就让这些人追着他跑吧!
一声嘶吼打断了他的思绪,原来不知不觉已回到居住的木楼,木楼外的苔藓地里两个东西缠在一起,在地上滚作一团,竟是一只体型硕大的黑熊,嘶吼声正是它的杰作。
看到另一个小东西陈厉立刻放下心来,那黑熊该是无浪新换下的身体,此刻被它裹在怀里的是个胖乎乎的小熊猫,正是当日陈厉在匣中岛林子里头遇到的那只小熊猫。
它的妈妈因为感染得太深,不知是死了还是仍在岛上苟延残喘,母女俩被冲进林子的霸王龙无浪撞见了,无浪这个人属实是有些怪诞基因在身上的,它十分喜爱毛茸茸似肉球一般的动物,否则也不会时常以黄鼠狼样貌示人了。
逃亡的路上,这家伙伸手一捞,小熊猫就被迫跟这里来到悟蓝,不知道是不是刚出生不久的关系,熊猫妈妈的症状并未延续到女儿身上,只不过多少沾染了“沉默者”惯有的属性。
起初小家伙来到陌生的黑暗环境,根本没有害怕或是畏惧,依然按时吃饭睡觉,仿佛妈妈对它来说也是不重要的存在,可是当冒琨给它连续注射了一星期的神经激素,情况才有所好转,它开始像个小野兽般喜欢追着冒琨嬉戏打闹。
或许妈妈的记忆已经淡去,偶尔的惆怅在动物幼儿阶段几乎没有影响,在这里它依然生活得很好。
陈厉并没想到无浪这番举动,更没料到无浪粗旷的外表下竟藏着这么可爱的内心,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情景时,是他来到悟蓝的第二天,虽然未来等到这只熊猫长到成成年体型,很有可能会变成一具等待承载灵魂的躯壳,但仍然不耽误它的新主人享受这份过期已久的童真。
那只胖乎乎的小熊猫不是特别机灵,不过当它望见陈厉的时候,也许想起了曾经同妈妈一起遇见这个人的记忆,它跌跌撞撞就朝着陈厉跑过去,并撒娇地抱住这个人的双腿。
一瞬间陈厉的思绪也飘向远方,那是一个云朗风清的下午,他和莉香坐在万里的身边,那时幸福感将他紧紧包围。
倘若人和人之间可能存在宿命,那他和这只小熊猫一定也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于是,他抱起这团东西对着无浪恳求道:“可不可以把它送给我。”
那天的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之后无浪再也没带小熊猫见过陈厉,它讨厌看见这一人一熊亲密地搂在一起的感觉,总是让它想起自己早已死去的家人。
可是今天,它不仅将小熊猫带出来,还在这个地方等着陈厉回来,到底是出于怎样的一种心态呢?
久日未见的小家伙仍然记得这个让自己十分亲近的人类,它打着滚从黑熊的怀里钻出,朝着目标努力奔跑,身子又吃得胖了一些,差点将陈厉整个拱翻在地。
面对这份“甜蜜的负担”,陈厉有些吃力,他一把捞起这团毛,小家伙的头顺势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不忍心将怀里这东西甩脱,他在苔藓地边缘找了个长椅慢慢坐下,黑熊无浪也寻着他的方向蹒跚走过来。
这个情景实在是好笑,陈厉抱着一头毛绒绒的小熊猫,身旁还坐着一头憨憨的巨熊,颇有些乡下马戏团的感觉,如果再围上来几个孩子,他都可以收门票钱了。
不自觉笑出了声,黑熊无浪正憋着话不知所措呢,听见他笑再看看长椅上的三个人,也跟着“呱呱”笑起来,只是用黑熊的声音那笑十分诡异。
无浪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最好能劝他跟你们一起去旧基地。”哥哥下午是这么吩咐它的,虽然它并不赞成这个计划,可是可以违背亲哥哥的命令吗?
这么多天的相处,它开始有些喜欢上陈厉,从小到大它受够了周围人的白眼,就算是在这里,它有时也要接受别人暗地里的嘲笑,小孩子见到它更是吓得拔腿就跑,可陈厉并不是,他可以当面调侃自己的品味,从来不用异样的眼神望向自己,最重要的是,毕生大哥同这个人很亲密,竟然甘愿将自己的左手奉献出来。
要不是因为哥哥的关系,无浪立刻就会拉着陈厉去参观自己的神秘仓库,并且将他的名字永久加入门禁之内。
可是芯片的事不能当做不存在,哥哥的吩咐也是有原因的。
“必须让他和乐园断绝关系,包括他从前的那帮队友,只要陈厉同我们站在一起对付乐园,以后他就只能待在悟蓝为我们效命!”
无浪反复回味哥哥的话,细究之下并没毛病,可是它却像做错事的孩子般不敢去看陈厉的脸,踌躇了许久仍是无法开口去劝。
“怎么?是有话要跟我讲?”陈厉有些狐疑,平常咋咋唬唬的无浪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你。。。你会和我们一起行动吗?”见陈厉探过头来,无浪的舌头不知怎么始终捋不直,但它仍然坚持说下去,“这里有我的一切,我想要拼命保护它一回,或许利用你将那帮人的视线从海上移到陆地。。。我是说,可能对你来说有点不公平,嗯。。。要是你想走我也不拦着。。。”它支支吾吾说了一大段,那个牙尖嘴利的河津无浪突然不见了。
陈厉微微皱起眉,刚刚无比坚定的心神又开始摇摆起来,是啊,他确实欠了冒琨一个很大的人情,甚至于答应下来能让他获得暂时的安全,可他也确实疑惑冒琨带有目的性的提议,就算身体内没有那枚残破的芯片,他的存在仍然时时刻刻威胁着这里的安危,难道御彩霞叶愿意放过他吗?
双方陷入长久的沉默,趴在陈厉肩上的小熊猫这会开始不安分起来,它用嘴巴不断蹭起陈厉的头发,因为很多天没有打理,原先的板寸已经成了一头长发,微微卷曲着盖住两边的耳朵。
“一个条件,事情结束后你得把这只熊猫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