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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她的故事,到此为止。”
说完,他再度把视线拉回地面,开始往前走。我也学着他,继续我的表演。手电筒的灯光扫向地面,金属的铁轨和枕木在灯光中一闪而过。
“您为什么坚信她的手指掉了?”我看准时机问道。
“因为没找到戒指。”
“戒指?”
“没错。在所有找回的遗骸当中,并没有我送给她的戒指。”
“您送过她戒指?”
“虽然我的经济条件不允许,但我还是买了。到处都找不到那枚戒指。我还问过她的母亲,她的房间里好像也没有。唯一的结论应该就是戴着戒指的那根手指,还落在某个地方。”
“鸣海小姐死的时候,也戴着那枚戒指吗?”
“我不
知道。但是,如果到处找不到,那么那根戴着戒指的手指就一定是掉到其他什么地方去了……”
他又沉默了,仿佛是躲进了自己的世界里,直到首班列车发车,他都没有再开过口。我们就这样一言不发,来来回回地在铁道上找。一直到天亮,我们才离开了玛莉亚死亡的地方。在同芳和先生告别的时候,或许是因为过度疲累,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混浊。就如同三石小姐所说,他绝对不是那种受人欢迎的类型。我一路打着呵欠回到了家,准备去学校上课。
放学回来吃晚饭的时候,姐姐问我:“听说,你今天凌晨去陪芳和先生找手指头了?”在过去的十二小时里,她应该和那三个人其中的某个人通过电话,或者传过短信吧。
“夜里我想去一趟便利店,结果发现他们全都在铁轨那里。我只是去和他们随便聊一下而已。对了,比起那个,姐姐也知道芳和先生在找手指吗?”
“嗯,知道一些。”
“那芳和先生为什么执意要找到那根手指?”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心情。”
姐姐将筷子含在嘴里,陷入了沉思。
“芳和先生,他好像打算在大学毕业之后,就和玛莉亚结婚。”
“结婚?”
我大吃一惊,对我而言,结婚可是一件非常遥远的事情。原来到了大学四年级,这件事就已经进入考虑范围了啊。
“因为他们两个人都很少提起自己的事情,旁人也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交往得顺利。不过,芳和先生送戒指给玛莉亚好像是真的,但从没人见过实物。”
虽然听闻他们二人正在交往,但他们的感情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或者平时都会聊些什么,却完全没有人知道。看来,姐姐和研究室里的其他人,都是在鸣海玛莉亚死后,才听说芳和先生送她戒指的事。
“所以,是订婚戒指咯?”
“听说他们做过这么一个约定:下次约会时,如果玛莉亚戴上那枚戒指的话,就表示答应求婚;如果没有,就表示她不想结婚。”
但是,原本要约会的那一天,却成了鸣海玛莉亚的忌日。晚上十点,芳和先生仍然在某家店里等她,而她却早在一个半小时之前,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在告别仪式上,我听他提起过关于戒指的约定。他说,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他必须找到玛莉亚的手指。”
芳和先生深爱着鸣海玛莉亚。所以,若是没有找到戒指,就会让他质疑她对自己的爱。
因为鸣海玛莉亚,其实是有前科的。
“对芳和先生来说,寻找手指,就等同于寻找鸣海玛莉亚的爱。他已经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依然一无所获。要说还有哪里没找过的话,就只剩下她遗失的那根手指了。”
“万一,那根手指上也没戴着戒指的话……”
“那可能就是送给某人,或者被卖掉了吧。三石小姐也告诫过他:‘她一定是把戒指送给其他人了。鸣海玛莉亚就是个这样的女人,你还是快醒醒吧。’”
“姐姐认为呢?”
姐姐垂下目光,把筷子搁在桌上。
“我……不像三石小姐那么肯定,鸣海身上也有很多优点啊。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我所认识的鸣海玛莉亚,绝不会爱上任何人。那个人,甚至连自己都不爱,可以面不改色地做出特别危险的事情。她曾经走在桥的栏杆上,脚下稍微一滑就会没命,可她依然一脸淡然。就算那枚戒指如今戴在了别人手上,或者是在垃圾场里,甚至被卖给了当铺,我都不会意外。鸣海玛莉亚是无法接受人类的爱情的,因此,她让自己直接从地球上消失了。”
今天早上看到的芳和先生的脸孔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心中隐隐作痛。
和姐姐谈过之后,心情忧郁,我回到了房间。身体疲惫不堪,完全使不上力。我没有打开电视,也没有放任何音乐,只是躲进无声的房间里,从抽屉里拿出了玻璃瓶。
荧白的光线穿过透明的液体,打在了横躺在瓶底的她的手指。她的肌肤白得耀眼,好像自己就会发光似的。指节微微弯曲,看上去仿佛正在敲打着电脑键盘,或是轻轻地按下琴键,弹出清脆的一声。
鸣海玛莉亚在同芳和先生见面前直接自杀了。一个自行了断生命的人,为何会刻意选择在那样的时机?难道,她是想以突如其来的自杀来拒绝芳和先生,还是她的死和那个约定其实毫无关系?
但是,如果是谋杀呢?或许是某个人,提前伪造了遗书,在她和芳和先生见面之前,就把她约了出去,然后把她推下桥?
证据在哪儿?一切都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吧。
这个疑问一直纠缠着我。正是如此,我自问自答道。没有任何证据。那不过是在听了别人的流言后所产生的臆想罢了。
我依照许多人告诉我的事情,开始一点一滴地拼凑出鸣海玛莉亚的形象。但总是觉得还缺少一个中心点。于我而言,她依然是一个如同朝雾般朦胧的人。
在那一团迷雾中,我只有她的手指。我眼前的这一根手指,远比大家口中所描绘的她,具有不可撼动的真实感和存在感。
我端详着玻璃瓶里的手指,向她扔出
了各种问题:你为什么死?那枚戒指在哪里?你死的时候,心中爱着任何人吗?而嘴巴和喉咙都被车轮碾碎的她,只能默默地沉在瓶底。
我望着一片死寂的她,心中有了一个推测。如果她的死是谋杀的话,那么,和她关系亲近到足以伪造遗书的人就非常有可能是罪犯。
也就是说,我问过话的每一个人,都是嫌疑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