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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来到天空顶端,眼前却是云雾模糊,分不清哪里是光明,哪里是黑暗。这里的环境一点也不热,算是对我来说最好的消息了。
磨了不知多久的脚程,太阳光逐渐开始毒辣,而我们离目的地似乎还有一小半的距离。这段最短的路程极其难熬,山林密布,斜坡横生,下脚处都是坑洼。不仅如此,从潮湿的土壤中渗出的湿气令我呼吸困难,走起平路来都很不舒服,更何况现在还是在被半逼着赶山路。我的体力受到了极大的考验。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我的腿已经在打颤了。哪怕是跟着小武哥练了差不多十年,我还是被落在最后。小梦体谅我,故意放慢脚步,我快撑不住了,她还会拉我一把。
跌跌撞撞的,十个人形成了一条狭短的队伍。我们像初入山林的野蟒一样在山脚下的移动。
正当我累得头眼昏花时,前方剧烈的爆炸把我掀到一旁的树干上,余波也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我的身上。我背靠着树干动弹不得,耳朵嗡嗡作响,试探周围的情况也只能凭着触觉。身下的松针扎的生疼,脚被膨胀的空气挤压得火辣辣的。
通感和感官迅速切换,很快让我反应过来,强迫自己张开酸痛的眼睛查看小梦的情况。在重重叠叠的影子中间,我找到了她。她的情况比我好多了,对突发情况也有所准备,所以在爆炸一瞬间侧滚到了一边保护好了自己。
我们几乎是同时查看对方的情况,结果只有我因为太迟钝而没反应过来受了伤。我只能狼狈地一笑。
可往前面看去,我就笑不出来了。数十米的焦土,轰炸过似的残迹,面前的人除了小武哥都跌倒在两侧。最前面的两个战士我甚至还没问过他们的名字就在那一瞬间直接消失了。连血迹都没有丝毫残留……
强烈的死亡压迫感把我从一切劳累中揪了出来,让我完全清醒。即使不面对突然出现的变异体,我们依旧不安全,依旧会失去自己的生命。
双手撑住地面,克服了爆炸带来的不适感想站起来时,我却感觉双手按在什么冰凉的东西上。同时我在脚边发现了一个青铜色的金属物。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玩意不会是···地雷吧?
“所有人不要乱动。”许飞衡指挥道。这句话一出,除了小武哥外地所有幸存者都紧张起来。
我的脑子里快速闪过几个问题:脚下的是地雷吗?它爆炸了我会死吗?如果我们会挂掉,那么是谁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布置的陷阱呢?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脑袋瓜里穿过无数思绪的我唯独没有思考如何摆脱脚下的家伙。因为我觉得凭我自己能安然无恙的概率几乎为0。
“你脚下有可疑爆炸物?”小武哥注意到我的异状后问道。虽然因为过度害怕而不能回头确认他是不是在和我说话,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别没骨气地抖一下啊。
“你别动,先观察一下情况再说。”小武哥说道。四周连只飞鸟都没有弹出来,好长的一段空白时间里我都以为我踩到的是是一些幸存者为了保护自己而布置的某种临时陷阱。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同时我还感应到了脚跟位置的地雷,所以不敢接听。
响了两个回合,手机停止了唱歌。重新陷入沉寂的林子更加幽深,往深处观望就如同摩挲着古典墨画中的山石。阴冷墨绿,毫无形状又棱角分明,无声无息却原型毕露。
当一个细微如丝的滴滴声钻入我的耳朵时,我察觉到了不对劲。我的腿也开始因为长途跋涉不争气地放弃抵抗,大腿接触到地面的瞬间我也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新的地雷被铺在了下面。
不知道有几个新的铺在地上,一个、两个甚至无数个……地上也许已经满满一片都是地雷。满溢出来的胡思乱想使我四肢无力。屁股着地的那一刻,精确的按压感在印证我的猜测然后又如此反复地刺激我的神经。
“冷静下来,不要犯错。”小武哥呵斥我道。
他是对的,我不该这么慌乱的。沉下心想想……去想事情的本质……明明走过来的时候没有这种危险物才对,这不像是人为布置的陷阱,更像是变异体的bug能力。
附近一定有变异体,而且地雷的位置和我的动作密切相关。这说明要么变异体的能力能够自动捕捉我的动作或者具有自主探测的属性,要么就是对方正在观察着我们的行动——它很有可能就在附近任何一个角落里。
我看向小武哥,我们什么也没说,他就朝我点点头。原来他早就明白了。两种可能意味着存在巨大的风险,这一点他比我更加清楚,于是扫视周围的他在提醒我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他是如何确定的?我不清楚。但对方迟迟不采取行动消灭我们正在逐步证实猜测的正确性。
然而像现在这种情况,如果变异体选择干耗着,我们绝对是拿它没办法的,那么问题的解只能来自于对它所属群体的定位。
在这段没有声音的时光里,我按照以前受到暗杀袭击的套路来理清思路。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群和小武哥作对多年的家伙们。他们具有强大的实力,因此在这里提前设好埋伏也不怕受到袭击。
但是这样的话,问题又来了:就算是避开我的注意提前设下了埋伏,小武哥无论如何也不会判断失误而致我们陷入危险的境地。地雷随着我的动作而出现,能做出这么准确的提前操作除非有预知能力,否则就需要对方离我们足够近。对方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在我们身边潜伏着?
不仅如此,对方的目的也应当是直接击杀我们,而不是带着戏耍我们的心态来暗算我们。从它的角度出发,我们都必须要活着以满足它的某个目的。
然而我们要一直活着就意味着我们终将和对方碰面。我心底的石头落下半块。
那么唯一需要担心的就只有时间问题了——当然这一切还只是建立在以上假说都正确的基础之上。倘若只是一个路过的强的离谱的变异体在耍我们,那只能自认倒霉。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很快有人就给出了答案。在十二点钟方向,一阵急促的草木刷刷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离我和小梦很近而被脚下的地雷定住的小武哥双手向背上显露出的剑鞘摸过去,“溯洄”双剑被召唤到了他的双手之中。
刷刷几声过后,目标已经到我们面前的一个位置,但他仍旧躲藏在树冠里,没法看清虚实。
对方说道:“三个,是,目标,吗?”
问题和提问方式充满了违和感——对方莫不是人类?
我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觉得我们是吗?不是的话可以走吗?”
对方拨开紧密的树叶,仅仅露出猩红色的眼睛:“你们,说谎,那么,就是。带回,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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