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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山哥的引导下，我们仨走入了一条沉进黑暗中的通道。
除了进入之前的两道密封门禁，整个通道并没有人特意监管，甚至跟着大山哥的灯光走过了不知多少个警戒标识，我们都没有见过一个人影，负责监控的机械也瞧不见。不仅如此，虽然有灯光和警戒标志的指示不至于让我们在地上跌倒，但行走于平地之上，我们却像走在积水满涨的蓄水池中。冰冷刺骨的体感不止占据四肢，还向着光照不到的黑夜处不断延伸。
没有边界，全凭感觉，无处可感，只有直觉。
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里无人看管，无人监视。一旦误入其中，人就会被黑暗吞噬，要么迷失在被布置的“视觉消失”的旋涡中，要么消失于掉落自我的圈套里。
好在这条通道是有终点的，同样的两道门禁后，我们见到了金属内城的油白色灯光。
如果说通道的边界是摸不清楚的黑暗赋予的，那么空旷到每一个细节都是整整齐齐、棱角分明就是金属内城的最大特色。通道正对的是两处被方形铁房子，它们分隔开的空间上立了块牌子，上面书写着“检测区”三个大字。
“要对所有进入内部的非工作人员进行较为全面感染监测，这是规定，抱歉了。”大山哥搓着手说道。
“没事，这也是对基地内的大家负责。”
我们在他的引导下来到配有特殊设备的监测室内。
“我们在单间里测试？我看那边”我有点疑问。
话还没说完，大山哥就快步走到两名拿着设备的工作人员身边：“这是教官安排的人，指标不一样问题也不大。”
“是教官指定的话，我们有接到命令认真对待，您放心吧。”
隔着厚实的防护服，我只能从说话者的声音判断它的男女。
“女的吧。”我和小梦小声交流道。
“小寒你好无聊啊。”
“有吗？”
我们小声说话的空闲，大山哥已经到了我们面前：“女士优先，少年你就等一下吧。”
“行。”我和小梦对视了一眼。
她点了点头，先一步接受监测人员的多步检测。
我们并没有受带伤口的外伤，甚至因为有小武哥的保护和变异体正面交锋的机会都很少。只要不是通过气凝胶和看不见的小虫子传播，没道理我们会通不过监测。
小梦在透明板隔后面朝我挥手。监测人员也向我们亮起了可以检测的绿灯。
我便在大山哥的身后进入了白茫茫的监测区，置身其中，我很怕似曾相识的一幕再度出现。幸运的是并没有出现一大堆奇怪实验仪器被扣在我的脑门上，只是经过了几道化学采样检测和光学成像检测，我就被安排在一个特定的位置上坐下。
小梦在一板之隔的位置看着我们。
我原以为没出结果要在一起等，然而看上去并非如此。
“怎么回事，这个数据，他”坐在电脑前的监测人员不可置信地看着数据，“这两个人是一起的”
“是的，你不必担心，这个，是正常的。”大山哥陪着笑脸，指着一道奇高的数据说道，“这里高80以上才对，你明白吗？”
“我知道了，那就能解释了。”监测人员把数据保存，随后把红色界面关闭，“你们可以进去了。不过我要提醒的是，虽然里面并不过度要求整洁，但你们尽量不要触碰基地内的可接触表面。”
“明白。”大山哥代替我们做出了答复。
他推着我们俩离开了检测区。
检测区后方自行走着许多小型无人车辆，方方正正的轨道之上是层层叠叠的金属平台。从最底层的青铜色涂抹成最上层的亮白色，打碎的颜料块被均匀地逐级分割到每个平台之上，与预想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作业场面不同的是，这里几乎见不到成群的人。
“是因为工程要完工了才没多少人吗？”我问道。
“是的。”大山哥点了点头，“根据我们的工作顺序，我来介绍一下我们的杰作吧。”
他右手一挥展示于我们眼前的不再是边角分明的工作平台，在人为巨物搭建的平台向上，向上，还要向上的地方，沉睡着本不属于人间的神造物。
它有圆润的乘风底部，方块化分明的功能区顶部，延伸出来的不知通过什么技术凭空连接的外侧盾甲。除此以外，修长的舰身是卧着的美人的长腿，趾尖包裹着预计六台以上的喷口，轻抚自己长腿的玉手是可以俯瞰四周的舰桥。从舰桥窗口向前望去，平坦中有着曲滑有度的起伏的是美人的背部。约摸在美人脖颈处，长矩形炮口骄傲地目视前方，强大的火力和足够吞吐一切的口径给了战舰足够睥睨天下的资本。
有那么一瞬间，在我心里，世界上最美的不再是某个只存在于我心中的人，而是这艘尚不知道名字的战舰。
”你所看见的，正是我们研究完成的空天母舰‘天城’。“大山哥还没介绍”天城“的主体就已经注意到了我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贪婪的目光，他笑道，”欢迎来到‘天城’的娘家，之后我们要坐在她的手上离开这里。“
不知是否是因为没涂装的原因，”天城“戴上了纯白色的光辉，烁光之下是银色的冰晶世界。她即是冰中的女神。
“我从没见过这么优美的战舰，尤其是舰桥的布置简直绝了。大山哥，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正等着我和小梦给予积极评价的大山哥一脸止不住的笑容，在身前摇动的手和他说出的话语一样激动：“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对吧？我可以这么跟你说，她就是功能性和建筑美学完美结合的典范。你看舰桥这个开阔角的开设，一方面避免了舰桥视野不足的问题，另一方面将舰桥突兀的结构融入到机体骨架，还有”
随后他不仅滔滔不绝地介绍起“天城”的设计初衷、设计原理、各部结构，还带着我和小梦围着整个建设基地跑动了一圈。从不同视角瞻仰“拥有手臂的维纳斯”，得到的风景各不相同，但扑面而来的被奉为美学杰作的圆滑线条和固定机构次次都能击穿我久处暗淡的心。
“可惜啊，再美丽的女神也要面临灾难的洗礼。”我们三个站在最高的建设平台上欣赏着浑然天成的技术美景，大山哥不禁感慨道。
“但她是能拯救几万甚至数十万的女神，比起一直待在神明殿堂，这样对她来说，对大山哥你来说也许才更有意义吧。”双臂压在钢制护栏上，我的目光从战舰本身转移到远处的数个出口。
出口之外的远处，连接着避难者暂时居住的地方。
“没想到你比我想的要通透啊。”大山哥也学着我和小梦的姿势靠在护栏上，“让我想起哦我的初恋。”
“初恋？”思维跳跃地过快，我有点跟不上大山哥的想法了，“不会是机器人吧？”
“不，怎么会是机器人呢？”他哈哈大笑道。
我和小梦都很好奇能被敦实的大山哥主动展示的非机器人“初恋”会是何物。
“猜不到吧？”他嘿嘿笑道，“我喜欢称它为‘智者’，不过档案里的名字叫‘质位转换器’。”
“你说的这个，‘质位转换器’，它正经吗？”
当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小梦在我的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也不是啥不可以公开说明的黑科技，在建设‘天城’的时候我们经常用到。”
“既然叫作质位转换器，那么它应该需要很大的体积吧？”知道了不是啥机密后，我索性把想问的问完。
“也不大，跟副手环一样。”他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原来大山哥的初恋是副手环啊
就在我们闲聊之时，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和闪烁的红光突然降临。
“什么情况？”我问道。
大山哥查了下通讯消息，苦笑道：“你先前不是还担心战场上的战友吗？轮到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