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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南熏门城头上,正在用晚饭的守将被匆匆喊了上来,待他登上城头后,旁边的士卒便指着远处给他看。
守将沉着脸,能望见远处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火龙正从南而来。
徭役驻地距离南熏门尚有十来里,球市子还要远一些,故城门这边若非有人提前来报,自收不到消息,令城头士卒好奇的是,那一条明显是向汴京而来的火龙,分明是有大批人举着火把正聚向此处。
守将有些不耐,他正唤了两个小娘陪他用晚饭,被人火急火燎的唤上来竟是这等事,心情老大不好,遂冷冷道:“大惊小怪,城外贱民那般多,夜里赶路不得举起火把?”
说着,他踩了踩脚下的城墙,不屑道:“且说汴京城这三丈高的城墙,眼下城门紧闭,难道还怕有贱民生事不成?”
且说汴京城不算小,但人口密集,城内城外都住了人,半年来外城大动土木,城外早就有数个集镇样式的居民区,延展出去密密麻麻,加之汴京十数年未经战火,城内宵禁都已不太讲究,夜里城外不管有什么动静,都属于正常的范畴之内。
四月间夜风仍寒,这守将本都已在城下脱了甲,此时见着没什么大事,便敷衍的摆了摆手:“离着城门还远,若有人敢生事放箭驱走了便是,动静不要闹得太大。”
旁边副将却凑了上来,低声道:“将主,平日里这等小事自不当一提,但近来鬼王殿下那边可一直都有动作……”
这一言而下,这守将的懒散样瞬间消了大半。
城外再有动静,莫说是外头的百姓被杀光了,便是几千几万人鼓噪生事,只要波及不到这座南熏门来,什么事都与他不相干,可涉及到鬼王的安排就是另说了。
倒不是这一守将怕了鬼王如何如何,这世道的中下层将卒真没怕过什么狗屁贵人、殿下。
只不过最近禁军中颇有一番暗流涌动的诡异气息,朝局看似安稳,却仿佛有一股大变动在压抑着将要爆发出来。
这守将便是领着南熏门城守的差遣,在禁军中也属于高级武将,却也不敢在这等事上犯马虎。
遂在一念想过数种可能后,这守将一边把甲胄穿好,一边沉声吩咐那副将。
“某马上去寻刘鄩刘节帅问一问,刘节帅乃诸军马步都指挥使,各处城门守军都听刘节帅的号令,听他的,出不了错。你代某坐镇此处,纵有天大的事,也要看紧城门。”
那副将方才本是随口言语了一句,此时看见上司旋即下了城楼骑马入城而去,就是有些嘴唇干燥,眼见那火龙愈发逼得近来,规模看起来也越来越大,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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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模庞大、颇有些纷乱的数千人,一口气走了十来二十里,声势早已是越来越大。
汴京禁军近十万,除却金吾卫外,尽数驻扎在城外,而各军各营在太平时节,并不全部入住军营,军将、士卒,每月各军都有半数人马各回各家,而其中便有不少禁军士卒住在城外,沿着汴河、蔡河,两岸都是禁军士卒的居民区,以及磨坊、铁匠铺等禁军家眷的产业。
史弘肇领着几千人从南面过来,一路都是高呼“扶博王即位”的声音,左右还不忘发散在球市子寻到的一些金银财货。
此举瞬间就吸引到大批胆大的禁军士卒入伙,这世道的大头兵凶狠、胆大、冷血。却也贪婪,极喜欢浑水摸鱼、聚集在一起鼓噪生事,目的也只有一个,逼迫朝廷发赏。
今夜的事,有人当真,但更多的人只以为又是上面某个将主在鼓动人马闹赏。
这个世道,武人的心理是极度扭曲的,终年的杀戮,让上上下下的将卒都只有一个想法,当兵要赏,天经地义,而赏钱只是惯例,每月的俸禄更是一个子儿都少不得,不然就别说弟兄们不肯认你。
当然,大梁禁军的军纪要比普通藩镇的兵马严厉的多,且朝廷家大业大,赏钱、俸禄都不会少,一般而言不会有将卒主动闹赏,不过既然撞见这等好事,普通士卒显然是愿意占这个便宜的。
这年头,愿意谨守本分的武夫不能说是少数,是几乎没有。
转瞬之间,大团大团火把组成的队伍,汇成一团规模极大的人流,呼啸着抵达南熏门,而城内城外,早已是乱作一团,城头上的守军严阵以待,城外及城内傍南熏门的百姓则是慌乱,逃也不是、加入也不是,许多人头聚在夜色里看热闹。
史弘肇的队伍亦是乱糟糟的一片,徭役们当然是最多的,但其中还掺杂了不少禁军士卒、看守徭役的衙役,有人衣衫褴褛,有人甲胄鲜明,有人举着棍棒,有人持着刀枪,有人赤着脚走了十数里,有人骑着马,被拱卫着一路到了城门。
史弘肇身旁便是大宦官丁昭浦,后者周围是李莽以及数个不良人,连同一些被卷进来的禁军将领皆骑着马,在人流的最前面。
丁昭浦今夜行事,是完全被逼的。
他日前被萧砚唤出宫后,突然就被辗转着出了城,进而被藏进球市子内,萧砚什么话也没给他说,只让他在关键时刻配合李莽行事。
事到如今,丁昭浦哪里不明白萧砚要做什么,就算是他,也怕得要命,一双腿就没停止抖过。
但已硬着头皮走到了这里,所谓木已成舟,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但丁昭浦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就凭这些乌合之众,萧砚难不成还想成事?
南熏门上,副将真没想到城外的动静会有这般大,眼见城下尽是火把,乱糟糟的一大片,什么人都有,便是他都有些吃不准今夜到底出了何事,只好大声喝问史弘肇一行人。
“尔等何人?胆敢夜惊都门,莫不是想行大逆不道之事?本将劝尔等速速散去,若等到大军来镇压,尔等可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丁昭浦有些不敢说话,本就阴白的脸更是惨白,他瞥着一旁的史弘肇,却见这个莽汉模样的人也好似没准备什么说辞。
但在马上,李莽旁边一位不良人便应声策马而出,扯开外衫,露出里内的明晃晃甲胄,以一口汴京口音大声喝道:“我等乃东都留守司宿卫!奉东都留守博王朱友文号令,于今夜擒拿蒙蔽天听的奸党之首均王朱友贞、冠军侯萧砚!”
“眼下,朱友贞、萧砚俱已遁入皇城,准备挟持陛下把持朝政,祸乱朝廷,我等奉博王号令,是为入城勤王!你这守将不开城门,难道亦是要随朱友贞、萧砚叛逆吗!?”
这位不良人手上拿着扎眼的令牌,这一番喝问,瞬间让后面的一众徭役、浑水摸鱼的禁军将卒胆大的哗然起来。
直到此刻,便是连那些混入大军里想着浑水摸鱼闹赏的人,也不禁茫然起来,这等宫变之事被那人说的煞有其事,莫不真是均王朱友贞在政变?
不是哪位将主想着要闹赏?
城上亦是轰然惊呼,连同四下看热闹的百姓与禁军家眷都闹了起来,有人七嘴八舌起哄似的嚷嚷。
“朱友贞那厮本就没甚好名声,动辄就仗杀王府仆从,比之博王殿下好似一个天一个地,未曾想居然敢挟持陛下祸乱朝廷!”
连同被不明不白卷入大军的一些禁军将卒此刻都心下咯噔起来,只怕这什么史弘肇真是博王的人了。
均王朱友贞乃陛下嫡子,博王再有什么贤名说白了都只是个义子,若朱友贞真发动了政变,博王岂不是要死的不能再死?
当下谁也顾不得什么了,浑水摸鱼也好,想趁着此事搏一个功名也罢,一些禁军将卒竟是主动大声喊道:“速开城门!我等奉博王号令,乃勤王救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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