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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儿跪在地上大口喘息，不等姜韫玉问话，连滚带爬扑到她脚下，眸中含泪，“大姑娘！求您救救奴婢，奴婢也不想害大姑娘，都是我家姑娘逼我做的……”
姜韫玉惊了一跳，和兰因对视一眼，轻嗤，“我还未问什么呢，你倒先求饶了，说说，姜明珠让你来做什么？只要你招认了，我不为难你。”
明日他们发现裴枫死在悬崖下，定会让官府过来查清死因。
今日夜里她离开过住处，单独出去了两个时辰一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自然包括她看到杏儿与裴枫见面。
兰因看向旁边熄了的香炉，便明白姜韫玉已经发现了，“我家姑娘命我找机会将情花散倒入您房中的香炉，再……”她咽了口唾沫，声如蚊蝇，“再把裴二公子请过来……”
裴宴抬眼看了过来。
姜韫玉接着问：“还有呢？”
“还，还有……”兰因吞吞吐吐，实在不知还有什么可交待的，便将姜明珠让她办的事一股脑都说了，哭道：“就只有这些，奴婢都交待了，二姑娘对奴婢动辄打骂，若非为了小妹的病，奴婢，奴婢……”
她哭得泣不成声，“奴婢从未害过大姑娘……奴婢知道大姑娘心善，求大姑娘给奴婢一条活路……”
怕姜韫玉不信，忙撩起袖子，整条手臂都是斑斑伤痕，无一块好肉。
姜韫玉对她手臂上的淤青伤痕见怪不怪。
姜明珠在外装得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关起门在对待下人却是尖酸刻薄，动辄打骂。
听完杏儿的哭诉，姜韫玉进了里屋，在床底找了一圈，找到杏儿所说的那封信。
拆开信一看，饶是早有准备，见到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字迹，还是不由得瞳孔一缩。
她捏住信纸一角，手指微微颤抖，姜明珠能将旁人的字迹模仿得天衣无缝，她上一世便见识过了。
上一世她不就是这般陷害外祖叛国投敌的？
兰因见她脸色不太好，“姜大姑娘，这信上写的什么？”
写了什么？
还有什么？
无非就是姜明珠诬陷她与裴枫暗通款曲的罪证罢了。
“杏儿，背叛姜明珠，你可知是什么下场？”
据她观察，这个杏儿心思不坏，对姜明珠也无多少主仆之情，倒是个可以利用的对象。
杏儿一愣，眼泪就流了下来，“今日陷害大姑娘不成，以我家姑娘的性子，定会对奴婢一顿打骂……我家姑娘早就想把奴婢送给裴二公子了，奴婢听说裴二公子不知玩死了多少女子……”她抹了把眼泪，“大姑娘有用得上奴婢的，尽管差遣。”
“你倒是个聪明的。”姜韫玉笑着看她，如此，也不用她做这个恶人了。
姜韫玉把信撕了，扔进炭盆，看着它化成灰烬，唤了兰因进来研墨，将裴宴会隔在外间。
她不知裴宴赖在她屋里不走的目的是什么，诚如她所想，若裴宴会把今日之事抖出去，早在看见她杀人的时侯就命人把她拿下了，何必跑来她屋里对她威胁恐吓。
好在裴宴也没打算插手，就这么耐着性子坐着等，期间杏儿偷偷瞥了一眼，但只是一眼便让她莫名心悸，急忙低下头。
不到半炷香姜韫玉就出来了。
“杏儿，姜明珠给你的情花散还有吗？”姜韫玉温声开口。
“有，有……”杏儿歇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额头上都是汗，连忙从怀里摸出一个青瓷瓶，递过去。
姜韫玉没接，塞给她一封信，附在她耳边低声嘱托几句，见她目光犹豫，便道：“放心吧，我会护住你妹妹的性命，听说你妹妹久染恶疾，我会找大夫给她医治，回去之后，若你不愿在府里伺候，我会让柳氏把你的卖身契还给你，你可以去别处找另找个差事谋生。”
杏儿含泪不说话，退开一步，朝姜韫玉结结实实磕了一个头，随即转身离去。
“兰因，暗中跟着她。”
姜韫玉望着外面的夜色，淡淡对身边的兰因吩咐。
兰因回头看了眼裴宴，见对方面不改色，应了声出去了。
“裴世子，戏可看够了？”
姜韫玉转身就看到裴宴坐在茶几旁，单手闲闲地撑住下颌，好整以暇地朝她看过来。
她不敢靠他太近，就站在门前，眸中映着烛影曳曳，“裴世子也看到了，若我没能杀了裴枫，我没发现香炉里被人放了情花散，兰因没能发现杏儿在外偷听，这三点只要出了一丝差错，我便会从此身败名裂，所以我要杀了裴枫，难道不应该？”
裴宴闻言竟然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伸手抚着茶盏上的纹路，转而轻而慢地笑出了声，“姜大姑娘怕本世子说出去？”
姜韫玉对上他的视线，“世子会吗？”
裴宴靠回椅背，随意打量起对面故作镇定的女子，忍不住想要看她方寸大乱的模样，摊开手，“怎么办，本世子正义凛然，包庇真凶是断然做不来的，姜大姑娘杀的还是我晋王府的人……”
“裴世子如何才能保密？”姜韫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的。
她记得上一世长公主嫁给晋王爷是先帝下旨赐婚，长公主尚未出宫建府时便豢养了无数男宠，而晋王爷亦有心上人，便是裴枫的母亲容侧妃，两人成婚后看似相敬如宾，实则安好，但那容侧妃性子跋扈，又有晋王爷护着，处处找长公主的不痛快……
她杀了裴枫，裴宴该感谢她为他铲除了一个碍眼的东西才是。
是她不知道的是，裴宴自小便乐得看平阳长公主不痛快，并将此事视作他在晋王府唯一的乐子，死了一个裴枫，伤心的是容侧妃和晋王爷，平阳长公主只会拍手叫快。
裴宴指尖轻点在茶盏上，似在认真考虑，忽而指尖一顿，瞧着她，语气近乎无赖，“姜大姑娘想个法子讨好本世子，本世子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这天是一刻也聊不下去了，姜韫玉绷着脸，转身就走。
这个时辰，表姐应当还没睡下。
她可以去表姐那凑合着住一晚。
见姜韫玉要走，裴宴搁下茶盏，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攥住她的手腕，“跑什么？本世子还没说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