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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算了,那算了,你代我向絮芳阿姨问声好吧,下回再来不至于认不得咱。你记得去了京师城不要只见我哥,还要见我哦,这泊爻城是何家的地盘,京师城可是我家的,哪儿好玩我最熟,哪儿好吃我也知道,去了京师城我为你做东。”
一个皇子为你做东,还真是齐天之福……总感觉这莫怀鉴是对自己图谋不轨,不然为何一直缠着自己不放?
“一定,一定。”场面话还是要先说得敞亮一些。
“那我先去了啊,陆兄,京师城见。”说完,莫怀鉴一个跃起,平坦坦地浮在了半空中。纵堤之势,他身影飘渺地踏出了客栈大门,跃入了客栈外茫茫的山林中。
“居……居然真的是三……三殿下。”在那莫怀鉴远去多时以后,梁三月才愣愣地吞了口口水,“不过,不像传言中那么嚣张跋扈,反而,反而有点像平时邻里的弟弟……”
“三月!”梁余音蹙着轻眉,对着梁三月碎碎地摇着头,“不要随意评论别人,尤其还是皇子,轻言少语。”
“没事,没事,别那么放在心上。”莫执说道,“他不是那么克重的人,就跟我一样,无拘无束,因此行事说话也很随意。”
“恩公身份如此金贵,竟还身涉险境,实在是……”
“好了,好了,打住,打住,借用刚刚三殿下的话说,不要叫我‘恩公’,叫我陆辙就行,或者就跟三月一样,叫我陆兄吧,或者,姐姐你应该比我大吧,你就叫我小陆。”说起来,有人叫自己小陆还不错。
“陆……陆辙,你既已舍命救了我们,你想要我和三月做什么,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我们一定会做。”
……师傅你瞅瞅你造下的孽!
“哎哟,那是我师傅瞎说的,逗我玩呢,你们不要在意。再说了,你们能给我啥呀?我都是何少爷的朋友,三皇子的至交了,我图你们啥呀是不是?”
“我相信你。毕竟是我来找的你,而不是你来找的我。”梁三月这小子倒是难得开窍了一次,没白救,真的,没白救。
“那……余音还有一件事想问问您,陆……陆兄如果介怀,就权当我没问过这个问题吧。”
“你说。”
“陆兄可知道是谁在为难我们?如今我们身在客栈,是一夕安寝还是百岁无虞?是否会连累陆辙兄弟?”
“这个……”果然,这余音也并不是傻傻愣愣简简单单唱曲的小姑娘,想必这半日的昏睡和半日的清醒,让她已不自觉地思考了很多问题,而这些问题,也正是自己头疼的问题。
“是大官大宦还是大奸大恶,小陆兄弟但说无妨,我们早有心理准备。”
“这个……”可是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啊。
“难道他的身份,连小陆兄弟这样的人,都要忌惮三分……”
“哎呀哎呀哎呀,就是那个请你们武班去上层的那个人啦,我之前就提醒过三月的,让你们注意一下他,就是他。”
“那个人……”梁余音皱着眉,轻眉婉转,“他不是何府的家仆吗?他为什么执意要抓我们?我们与他应该并无过节。”
“他当然不是何府的家仆,那只是为了诳你们去笺榆客栈走入他埋伏的一环而已。他叫满一笑,是前礼论府府尹,他之所以要抓你们,只是想要取三月的眼睛做药引而已,他与你们无冤无仇,只是三月正好是瞳力的灵器,才成了他的目标。”
“这……我的眼睛还可以做药引?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梁三月问道。
“这很正常,同为瞳力者,我也是昨日才知道的。”
“昨日发生了什么,小陆兄弟可与我们细细再说吗?小陆兄弟是如何把我们救出来的?那礼论府尹现又在哪儿?”
“这个……”三下五除二,一不做二不休,一劳永逸,一了百了,莫执马不停蹄地说道,“昨日我潜伏在那人的洞口,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们似乎因为三月的眼睛受了重创,没有办法及时取下做药,所以计划停滞了,于是我找准机会,把他们全部打趴下了,就这么简单。”
“这样么……”梁余音微唇轻舒,闭上了眼睛。她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待她重新睁开眼睛时,依然是轻声细语如春天般的话语,只不过,她所问出的问题,依然是像针一样扎眼,“那那个,礼论府尹,他现在在哪儿?他还会再来找我们吗?”
“这个……这个……我不知道。我没管他。”
“那你怎么不……”梁三月有一句话似乎是想脱口而出,但他仿佛及时想到了什么,他眼神问询又愧疚似的看了一眼梁余音,便低下了头,没有再说话。
“嗯……这样……这样啊。”梁余音似乎时还有些余伤,她阖上了双眼,身体摇摇晃晃,摇摇晃晃。
她忽然身体如一瓢轻叶,落入了水中。
“余音!余音!你怎么了!余音!”梁三月立马跑过去扶住了梁余音,莫执也赶忙过去把了把她的心脉,他这一日跟师傅学了许多,这基本的望闻问切也学了一些。
“我没事,我没事,三月,你扶我睡会儿,你也睡会,伤刚好,不好让小陆兄弟再操劳了。”
脉象无甚大碍,只是心力有些失调,可能是精神上的波动导致的。
“小陆先生,你不是还有事么,你先去忙,不必一直盯着我们的,我们能照顾好自己。”
“啊……”莫执恍惚之间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快去快去。”梁余音忽然睁开了眼,对着莫执露出了一个花儿般绽开的笑容,“走吧走吧,别耽误了,别耽误了。”
“啊……”莫执当然知道梁余音这是在劝自己走,这个人,虽然说话语调永远温润如水,唱起歌来还跟天上来的一般好听,但她的心思其实缜密而坚强。莫执忽然明白了,其实一直是她在照顾着梁三月,难怪,难怪心高气傲的梁三月当日会乖乖地听她的话来求助自己。
只是,这种人,往往又倔强又要强,她怕他们拖累自己,自己何尝不是怕他们为了不拖累自己而选择拖累他们自身呢。那满一笑现在如何了,他还万万不知道,但他绝对不是一个善罢甘休的人,这他可以肯定。
“你们先休息,你们放心,有人护着你们周全,在我陆辙的地盘,不可能有人动得了你们。”莫执说完这句话,伸出手握了握梁三月的手,又轻轻地握了握余音的手,他似乎是在向他们传递一个信念,这个信念是:
相信我。
他看着欲言又止的梁三月和面色苍白的梁余音,对他们顿了顿头,他跃入了屋外普照的艳阳中,去寻找一个他在这陆兆国唯一可以依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