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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强心下叹道，这是关乎尊严的问题，恐怕祝丰山是不会接受自己的好意了。
“嗯……祝行待咱们都不错，我就直接说了。”老邓皱眉不安道，“祝行在东区这么多年了，怎么能说调就调……新远兴支行根本还在筹备中，那地方要什么没什么，被调到那里……逼人喝粥养老么？”
“换做是我，现在一定胃口大开吧。”林强攥着祝丰山的手，又紧了一些，“祝行，我理解你与世无争风格，欣赏你不参与权斗的态度，对你任职东区行长更是全力支持。以上的话，我都原封不动送给了黄光耀。”
“我明白了。”他脑海中追思林强的一切，一股从未有过的信念也随之暗暗燃起。
“无碍的，我没事。”祝丰山将筷子放回桌上，双臂背在脑后，“谢谢你，林强，至少你能来这里，至少你会告诉我——‘你知道了’。”
东区支行的大楼依然那样古朴，但其中人们的瞳孔中已经产生了焦虑与不安，这种级别八卦的传播速度快得令人发指，更何况也许根本就是黄光耀有意为之，紧迫感与斗争欲传播得越快，他进入自己的管理节奏也就越快。
祝丰山能感觉到，林强不想扯上任何利益与相互照顾，他在宣泄自己的理念与原则，这与手腕权斗无关，是纯粹的信念。
“这是我们每个人都要经历的过程，林强。”
“有一件事，时时刻刻都在银行发生。”林强淡淡说道，“利用他人的信任，利用对金融一窍不通百姓的信任，操纵他们的钱卷入漩涡，只为自己犀利。当赌局失败后，再一把甩开身无分文的他们，拿出天书一样的合同撇清责任。”
祝丰山终于缓缓抬头，迎向了林强的目光。
林强，命令祝丰山坚强，坚定，命令他接受自己的回报。
祝丰山已经拨通了秘书的电话。
“是啊，这个月忙得头疼。”老邓也强笑拍了拍林强，“那个，准备让你们那边的行政接手吧，龙源好歹也算支行了。”
“……”祝丰山神色微微舒缓，林强的述说好像也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谁，都有那个时候吧。”
最令人鼓舞的，不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么？
祝丰山瞬间呆滞，他惊讶于自己所想，惊讶于自己所为。
林强没说话，只将菜盘铺到桌上，将筷子送到祝丰山手里：“先吃饭，边吃边说。”
他说着，下意识地拾起筷子，打开餐盒，大口吃了起来。
几分钟后，林强拖着一大盘刚热好的饭菜，敲响了祝丰山办公室的门。
“从那天开始，良知不再是我的负担，而是成为了我的力量，我最强大的信念。”林强举起了紧紧握着的拳头，“有个声音在告诉我，我可以说不，我有这个能耐，这个底气，这个实力。我不敢说自己与正义站在一边，但至少，我与丑恶泾渭分明。”
“是的，再谦逊就是窝囊了，带着这种情绪退休不仅会悔恨一生，还会被所有人耻笑。”林强略显狂野地点头道，“以跳槽挖走客户威胁上级也好，向之前暧昧但没有合作的客户低头哀求也罢，身份地位悬殊的时候，只能比谁更狠了。”
被郝伟排挤，他反抗了。
那个最好的时代，那些最好的人。
“你说的那个东西，让你坚定的东西……”祝丰山颔首笑道，“是耶稣吧？”
“呵呵。”祝丰山看着筷子笑道，“平常啊，分行开完会，我们几个支行长都要顺便一起吃个饭或者坐一坐的，结果今天都匆匆离去，到现在为止，还没人联系过我。事情发生到自己头上，才知道人情有多脆弱，十几年的交情不如新领导的一句话。”
“……不不。”林强劝道，“现在形势不好，时间有限，只有拉微讯来东区支行才最为稳妥。”
“初来龙源，我心灰意冷，我以为我完蛋了，我以为要为我坚守最后的一丝良知付出代价。”林强再幽幽次望向窗外，浩然大笑，“但并非如此，我在这里得到了更重要的东西。他以难以言喻的魔力感染着我，我赐予了我敏锐的双瞳，让我坚信善恶道德，让我得意穿透金钱表象，看到更多的东西。这只是一层虚无的，毫无实际意义的东西，但自从得到它，我变得如此坚不可摧，一步，两步，三步……”
被钱才控制，他反抗了。
“微讯？”祝丰山立刻摇头道，“怎么可能？现在我们是同级，你这么卖面子帮我做事，以后你我都抬不起头。”
林强缓缓起身，单臂狠狠指向桌前的那个人：“所以祝丰山，无论是你否接受，我现在都会帮你渡过难关，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这个感觉……就是一只提拔林强的意义么？
好久，好久，没这样吃饭了。
“上学的时候，我曾一度坚定地认为——文明的剥削，这就是银行一直在做的事情。”林强抬起双手叹道，“我这双手，也曾让信任我的人赔过钱，最低谷的时候，我也麻木过，觉得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每个人都在做，不差我一个。”
被陈行远利用，他也放抗了。
林强没说话，而是再次重复了那个动作，再次将筷子拾起，牢牢地送进祝丰山的掌心。
“不得已而为之，我会跟洛咏生说清楚的，口头上他会是你的老朋友。”
很快，门里传来了疲惫的声音：“文件先放秘书那里吧，晚上统一签。”
祝丰山微微抬头笑道：“林强啊，你还是这样，总是出人预料。你能来坐坐，我就很知足了，真的，谢谢你。”
“祝行，我。”林强隔着门说道。
随后，祝丰山开始拨打一连串的电话，马不停蹄，争分夺秒。
被罗莎压制，他反抗了。
但此时看来，效果不错。
林强的语气不可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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