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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噩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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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爷总是会选出一部分天之骄子,将世间的一切美好都给他们,还怕给的不够,而剩下的芸芸众生却成了天之骄子的游戏道具财产奴隶,对他们予取予夺,天生万物,骄子们生而为王,芸芸众生则贱如蝼蚁。这是李易偷学私塾所感悟到的,私塾老师对历史故事和历史书籍十分痴迷,对学生讲学的时候讲着讲着他总能把小差开到历史上,大讲历史上的王侯将相,才子佳人,讲起这些王侯将相的故事总是唾沫横飞、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似乎讲之不尽说之不绝似的。而历史上存在过的亿兆生民却鲜少提及。

李易那时候就在思考,这些亿兆生民不过就是王侯将相的游戏道具财产奴隶,王侯将相们没有钱了,就从亿兆生民身上盘剥,没有人了就去抓亿兆生民的壮丁,总之这亿兆生民就像羊圈里的羊群一样,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让王侯将相这群牧羊人们过的更好,剪更多的羊毛,打更多的仗,抢更多的土地和人口,消灭掉一切威胁王侯将相的势力,让他们彻彻底底安安心心心无旁鹭地吃穿上羊皮大衣、喝上羊奶,吃上羊肉,最终的结果就是安安稳稳的吸食着亿兆生民的膏血骨髓。

李易也知道世间的一切其实和野兽界是一样的,有羊就有狼,有山上的野兽就有占山为王的老虎,有大鱼就有小鱼,有小鱼就有虾米,有芸芸众生就有王侯将相,他们都是吃与被吃的关系,也可以说成不是坐在桌上,就是被端到桌上的关系。

而偏偏这吃与被吃的命运不是自己所能选择,而是上天安排的,看清了事物的真相后,李易终于知道了自己在这世间的等级里所处的位置,不错,他就是羊圈里的羊,池塘里的虾米,芸芸众生里的芸芸,山中供老虎食用的麋鹿、猴子、兔子、野猪等等下三滥蝼蚁角色。

于是怨天尤人愤恨不平等怨恨的戾气就在李易身上滔滔不绝的涌了出来,他恨啊,恨老天爷为什么不让他成为王侯将相牧羊人,恨老天爷不让他成为地主少爷,不让他成为大鱼,成为老虎,成为狼,成为坐在餐桌上的人,而不是端上餐桌的菜。

李易不得不承认知道的越多,却无力改变,是一件十分让人痛苦折磨的事,于是他开始躺平了,不再下地干活了,想以此来反抗上苍让他担任的蝼蚁角色,以及蝼蚁被吃被端上餐桌的可悲命运。他觉得父亲这样吭哧吭哧的苦干,肯定是让那些牧羊人过上了更好的日子的,而他自己却一辈子贫困交加,多么巧妙的而设计啊,甚至他到死都会认为自己的贫穷是因为自己不够勤奋,不够努力,不够苦得,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吃得苦不够,远远不够,所以他贫穷,所以他困顿,而他永远想不到的是,牧羊人精心设计的羊圈不会让他靠着勤劳的双手富裕起来的,羊毛一旦长长就到了该剪的时候了,亦如韭菜一旦长粗壮了,就到该割的时候了。

李易从私塾先生那里的历史故事里知道了,参透了,懂得了,明了那些叫王侯将相的牧羊人们为羊群精心建造的羊圈,让羊群在羊圈里为牧羊人艰苦奋斗,劳动果实却落入了牧羊人口袋里却不自知,最终除了一身疾病外,别无一物,他们还在内心无比的自责愧疚着自己不够努力,不够艰苦奋斗。这在历史上也是有实锤的,李易从私塾先生口中得知,有个朝代的州官叫州牧,说直白一点就是放牧一州牛羊的牧羊人。还有天子代天牧民的说法更是实锤了他窥破的天机。

李易深知父亲就是这样身在羊圈而不自知,将一切的不幸归咎于自己的不够努力上,完全忽略牧羊人那精心设计的造成他不幸的羊圈。如果李易跟父亲讲他窥探的天机,父亲会对他嗤之以鼻,甚至拳脚相加,私塾先生讲过历史上有位王侯将相说过,永远不要动上层人的利益和下层人的观念,下层人就像鱼一样,他们的观念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水,你动了他们的水并告诉他们这不是水,而是精心设计的羊圈牢笼,将他们从水里或者牢笼里捞起来,至少从精神上捞起来,他们不会感谢你,会恨你,因为他们离开了水是会死的。

当然李易变成了好逸恶劳游手好闲的懒汉的原因不能仅仅归咎于他参破了天机,参破了牧羊人精心设计建造的那妙不可言几近完美的羊圈,也是实实在在的他一到地里脑袋就昏昏欲睡,就像私塾学堂里不爱学问的学童一样,一坐到私塾里就昏昏欲睡,不论私塾老师怎么体罚就是无法抑制他昏昏欲睡的脑袋。

李易知道有些人天生不爱做的事,即便是你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爱做,不爱下地干活就是李易天生不爱做的事,即便是父亲狠辣的打,恶毒的咒骂,还是不能改变李易不爱下地干活的恶习,即便为此被父亲赶出家门,依旧不能改变李易不爱下地干活的恶习。

不爱干活,游手好闲的人脑子就充满了各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李易就幻想着他是那只被他关进了罐子里的蚂蚁,幻想着造物主给他这只关在罐子里的蚂蚁扔进去一些饭粒,让他不劳而获坐享其成。幻想着有一只看不见的手,让他好运连连,让他不劳而获坐享其成。小时候的幻想就更不切实际了,幻想着一只大鸟将他叼走扔给地主老财做儿子,从此过上了锦衣玉食、不劳而获、坐享其成、无忧无虑的大少爷的富贵日子。

睡梦中传来了父亲那咬牙切齿的谩骂,紧接着父亲骂急了,冲进李易的屋里,掀开李易那脏兮兮的被子,这被子他十几年没洗了,黑的包了厚厚的一层浆,上面的虱子像干透了的菜籽从菜籽壳里蹦出来一样在脏被子上蹦来蹦去。他手里拿着锄头威胁到:“你今天下不下地,干不干活,不下地干活我就一锄头劈死你,你这忤逆种,我上辈子是欠了你什么,你这辈子这样来报复我,我养了你这四肢健全的寄生虫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起不起?起不起?起不起?”

看着凶神恶煞的父亲举着锄头威胁,李易翻了个身,将背朝着他继续睡。

李易父亲视李易翻身背朝着他为对他震怒的无情蔑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老子劈死你,你这个懒的烧死麻蛇吃的忤逆种。”说着就将高高举起的锄头劈向李易的脑袋。

李易没想到父亲会真的用锄头劈自己,一阵凉风嗖的向他脑袋呼啸而至,锄头劈进了李易的眉心,李易感觉到一阵剧痛,血从眉心流的满脸都是,李易的手在空中乱抓乱挥,只见床边桌上的药碗被李易空中胡乱挥舞的手打碎在地。

父亲将锄头从李易的眉心处拔了起来,还要继续劈这个忤逆子,想将李易的脑袋劈个稀巴烂。

李易大叫:“爹不要杀我,我下地,我干活,我下地干活,求你不要劈我了……”

李易瞬间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全身上下已经湿透了,盖在身上的被子也因梦中剧烈挥舞双手抵抗父亲劈下来的锄头而滑落到地上,身上被箭洞穿的部位一种钻心的疼痛席卷而来。

映入李易眼帘的是满屋子的人,站在最前面的是王婉儿和四大家族的掌柜,给李易看病的四个郎中站在四大掌柜的身后。

他们似乎还沉浸在李易在噩梦中挣扎的动作和话语的疑惑中。

王婉儿走到床前,坐到床边,眼里含着泪水问道:“刚才你拼命挣扎喊叫着‘爹不要杀我’,你爹为什么要杀你?还说什么我下地干活之类的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