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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周燿不太相信。多宁不是乱丢东西的人， 一个连小时候看过的绘画本都保留至今的人， 那么重要的一本日记会遗失不见？除非那本日记还落在……
“嗯。”多宁轻轻应了一声，顿了下，告诉周燿说，“当时家里财产算是五五分，我爸一半，我妈一半；至于为什么我手里都是现金，我妈觉得外婆已经给我留了房子，就接受了大伯提出用现金抵房子和车子的折中方案……钱都是我大伯先拿出来的。”
何昊低了低头，走出办公室之前，回过头说：“我……后面可能去天信。”
“我妈当时是找过律师的，也觉得一半不公平。我爸在许家的上市公司有原始股，那是一笔很大的资产……至于后面没有找律师，一方面我妈觉得律师费用太高，另一方面，也不想许家人……太难堪吧。”
车开向她爸那边，静寂地驶在天南路的高架上方；多宁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了周燿，包括心里的一些想法；周燿听完一时没有表态，顿了下说：“要不日记别去拿了。”
多宁从她爸这里拿到了日记本，低着头翻了翻。那个女人很厉害，不会乱丢她东西留下话柄，她留在这个家的所有物件都完好得保留在房间里。
“我没有……”周燿抚着额头，望着她说，“我怎么会喜欢儿子……儿子都是臭小子，女儿才是小棉袄！我们的闪闪那么可爱，我脑子抽了喜欢臭小子。”
“有人跟我说你在国外生了孩子……是不是真的？”她爸质问她了。
回答除了多宁，还有走过来周燿；他强势地站在她旁边，一块面对着她爸。
多宁眨了眨眼睛，再次回顾着五年前的事情，已经能用平静的口吻叙述出来：“其实我们家根本不是什么有钱人，家里的现金更不多，就二三十万吧。这些钱都是我妈管着所以很清楚，唯一值钱是房子和股份。但律师费用需要按照资产的比例计算，随便算算律师费比家里的现金还要多……我妈舍不得拿出那笔钱，就不多要了，直接按照我大伯给出的方案拿了钱。”
而她爸会答应的原因，大约是对她妈心存愧疚吧。
周燿站在他角度，把话说明白：“您责怪多宁没有告诉你，可是这些年你忙着给两个小儿子当爸爸，多宁在多伦多生活你又知道多少？你不能认为多宁从小就乖，就觉得她可以不计前嫌原谅你做错的所有事。那样也不是乖，是虚伪。”
突然这样明确地说这事，因为周燿知道多宁曾经被许家那位奶奶重男轻女地对待过。
周燿将右手从方向盘移开，回握住多宁柔软的手心，点头嗯了声。车子很快从天南高架下来，再转个弯就到了许叔叔这边。
得到通知的时候，周燿正要下楼开会，他将手中的签字笔砸在了桌上——砸在钢化玻璃面的签字笔，立马断成了两截。
骂他自己。
“——不准读出来。”多宁欲要伸手拿回日记本，这些少女时期写下的文字，现在被周燿特意读出来，多宁恨不得扑用手捂着周燿的嘴。
不知道是不是性格关系，不等她爸爸开口，多宁就知道她爸要问什么事，面对着自己爸爸，多宁抬了抬头。
“多宁……我是你爸！”许爸爸忍不住发火了，发问女儿，“那么大的事情，你连爸爸都瞒着不说？”
“不过话这样说，不管如何许叔你都是多宁的爸爸，我还是需要跟你保证一句——多宁后面的人生我会照顾好她，许叔你就操心你现在需要操心的……”
果然！多宁点了下头。
“可以……不过只准看一篇。”多宁说，找到让周燿误会她喜欢周大哥的那篇日记。她觉得周燿当时真是瞎了眼，除了开头她写了周大哥带她玩的事，后面全是周燿好不好。
王小晶一直对他有意思他是知道的，结果上次他还用王小晶普通的外表打比方问周燿，女人到底是外表重要还是内心。然而，瞎眼的人只有撞了墙才知道前面已经没了路。
今年夏天过得漫长，但是到了9月底，天气还是转凉了。
“对。”
“……”
周燿：“……”
“……我真的喜欢上了周燿了吗？昨夜梦到穿婚纱嫁给了周燿，醒来居然有甜蜜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看周燿越来越帅了。”
即使用离婚方式提前替她争取部分财产，她妈离世当晚还嘱咐她：“不管如何宁宁你还姓着许，是你爸唯一的女儿……等你爸以后老了，你还是要孝顺他。”
那本日记的确在她爸那边。
周燿呵呵地笑了下，舔了下牙齿；想了想他当时为什么会邀请何昊进入一源。何昊进入一源的时候，一源还是一个刚死而复生的小公司；何昊家不在a市，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没有门路和关系，刚毕业出来工作也是磕磕碰碰。
周燿多站了一会，看着面前老了不少的许叔，开口说：“许叔，您该教育的人不是多宁，是我。但该反省的人，却是你。”
多宁抿了抿嘴，笑了起来。
这是她妈留给她的话。恩断义绝，依旧对爸保留着原配夫妻的情意。
“当然。”周燿眸光变得温柔，长长的手臂放在多宁的肩膀，面对着夜色下波光粼粼江水说，“多宁，别担心我们家会重男轻女……甚至我们家不是重男轻女，是重女轻男。”
夜风徐徐吹来，周燿拿着日记，看了看翻滚的江水说：“看他自己。”
多宁知道周燿沉默代表什么，抿了下唇说：“拿少了是吧。”事实是被算计了，她们家都被大伯精明地摆了一道。她也是后来知道，她大伯用那些钱抵了她爸大部分的原始股。
“多宁，爸爸有事问你。”她爸突然对她说，一脸的严肃。
周燿没有留人。
“当时房子车子都留给许叔叔吗？”
借着光线微薄的江边路灯，周燿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日记，看到重点内容忍不住念了出来。心情美妙得快要上天。
这也是当时星海湾买得那么急的一个原因。
何昊是主动辞职的，交接完手头所有工作，同周燿提出了辞呈。
“一直以来，我大伯是许家的当家人，我妈也就听了大伯的安排。”
“任何一家p2p平台，在这两年时间里，都极有可能被破产转型或收购重组，直到这个行业变得更健康、更理性。”这是发布会周燿自己说的话。
周燿正要开口，多宁拦住了，回视自己父亲的眼睛说：“爸，你生下两个儿子的时候不是也瞒着我么？”
许爸爸笑了下：“没有打扰，都还没有休息呢。”
星海湾找不到那本粉皮日记。
挂上电话前，他给何昊报了一个还算可观的工资说：“来a市吧，跟我干。”
周燿带多宁走了，抱着从许家带回来的一箱子。
周燿：……
没想到周燿会妥协不看日记。
王小晶戴着黑框眼镜看他，手里拿着一瓶没有喝过的酸奶。何昊做出无谓的样子扬了下唇，王小晶已经将手中的酸奶递给了他手里：“因为你去了天信，部门没办法给你办欢送会，这瓶酸奶给你了……祝好。”说完，踩着一双运动鞋，越过他走回了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