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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大婚隆重,但流程和民间也无多大区别,就是繁琐些,大婚头一日,照旧有新人不得见面的规矩闻妹也不是日日都能见到沈翊,因而没觉得这一日不见会怎么着,可沈翊却巴巴让凌盛送来一个青釉瓷瓶,瓶中插着一支粉白色的并蒂荷花。凌盛说:“这是主子从萏湖中折下的,主子想说的话都在这荷花中了。
闻妹弯唇,眉眼温柔地望着并蒂荷花,在大周,并蒂花有花开两朵,永结同心’之意,与同心佩有异曲同工之妙,同心佩是人为,可并蒂莲却是天意,很是少见,竟这么巧。章氏的并蒂海裳将她弃之敝履,沈翊的并蒂荷花把她捧在掌心。
人生的际遇当真是不好说。
闻姝把瓷瓶摆在茶几上,进屋从妆奁里找了个同心结,装进锦盒递给凌盛,“劳烦转交给四哥。
同心结并非她特意给沈翊准备的,是先前闲时打着玩,但用在今日却是恰到好处
并蒂莲,同心结,并肩携手,永结同心
”是,属下告退。”凌盛捧着锦盒离开,已经能想象到自家主子瞧见时的欣喜
闻姝坐下来,手支差下颌撑在几上,浅褐色的眸子盯着荷花瞧。娇嫩的花瓣没有一丝一毫损坏。花瓣上还带差晶莹的露珠,可见是才摘下不久明日大婚,她是有些紧张,或许就像如黛那时的心绪,临了了,倒怕了,但如黛和她说婚后过的不错,想来,她也会过的不错吧侯府的生活已经过到底了,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喵呜”踏雪跳上茶几,就要伸爪子扒拉荷花
“诶,”闻妹连忙抱过它,圈在怀里,“可不许乱动,动了要挨打的。
“喵~”踏雪睁着圆溜溜的猫眼看着闻姝,不明白这荷花有什么不一样,怎么就不能碰
并蒂荷花被养在瓷瓶中,一整日都没有要枯菱的迹象,仿佛并未折下,仍旧长在池中
白日里喧闹,夜间众人散去,可算是安静了下来,闻妹去了兰嬷嬷的屋子
“姑娘还不睡”兰嬷嬷披衣而起。
“嬷嬷,我睡不着。”闻妹坐在兰嬷嬷床前的脚踏上,偏头倚着兰嬷嬷的膝,这是一个小辈依赖长辈的姿势,很谦卑兰嬷嬷却没推开她,而是用苍老的手摸了摸闻姝的脑袋,“姑娘就要出阁了,要是小姐看见,必定欣慰。兰嬷嬷口中的小姐是闻妹的娘亲兰泱,兰泱一一一个容貌倾国倾城的女子,连姓名都美得神秘高贵闻姝的胳膊搭在兰嬷嬷的腿上,“嬷嬷,你说我会幸福吗
白日里她还没这么忐忑,可一到夜深人静,闻妹胸腔内的那颗心忽然又扑腾了起来,让她辗转难眠听说女子出阁前,大多会和长辈促膝长谈,长辈会指点晚辈为人媳妇的经验,盼着晚辈婚后顺遂。
可闻姝没有长辈,只有兰嬷嬷
“当然会,”兰嬷嬷爱怜地揉捏着闻姝纤长的指尖,“姑娘有七窍玲珑心,定能和燕王琴瑟和鸣,嬷嬷也没成过家,给不了你什么忠告,但在我们的故乡,都是一夫一妻,夫妻之间想经营好,就得交心”可皇室不一样,妻妾成群是常态,姑娘要不要交付自己的心,得姑娘自己去考量,是委屈姑娘了。若不是在大周,姑娘合该是最最高贵的女子,哪里需要与旁人共事一夫
“嬷嬷,你和娘亲的家乡在哪里”闻妹第一次听见兰嬷嬷提起故里
兰嬷嬷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望着不远处的灯盏出神,“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倘若不是因为太遥远,兰嬷嬷会带着闻姝回家,但太远了,兰嬷嬷不能保证平安护送闻姝回家,连永平侯也不行,所以只能待在这里。闻妹的下巴搭在兰嬷嬷的膝上,偏过脑袋,“嬷嬷,那我还有亲人吗我有外祖母吗
她一直以为娘亲是孤女
兰嬷嬷叹息道:“有的,你有很多亲人,你外祖母必定也盼着你回家。
闻姝眼睛微湿,她闭上眼,喉间哽咽,“那就好,那便足够了。
她明白兰嬷嬷这番话里有多少无亲,要是可以,早就做了,就是因为不行,才会拖至今日,娘亲恐怕不是大周人,甚至也不是楚国人,这个世界太大了,不仅仅只有周、楚两国,还有很多很多闻姝不知道的地方“嬷嬷,是我拖累你了。”闻妹姝靠进兰嬷嬷腰间,任由滚烫的泪水打湿了兰嬷嬷的外衫,要不是因为守着她,兰嬷嬷怕是已经回家了,娘亲去世时,兰嬷嬷还年轻,如今已年迈,更回不去了。兰嬷嬷眼圈也红了,她伸手搂着闻妹,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姑娘不是拖累,守护姑娘是我的职麦,可我没做好,这些年,让姑娘受了诸多委屈。“没有,嬷嬷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闻妹紧紧地圈着兰嬷嬷的腰身,像个无家可归的孩童一般抽泣。“咳咳”兰嬷嬷情绪起伏,擦着眼角的泪咳嗽不止
“嬷嬷我不哭了,你别着急。”闻妹连忙从腰间解下香囊,递到兰嬷嬷鼻尖,眼泪还悬在浓密的长睫上兰嬷嬷嗅了几下,深呼吸压下了喉哦间的痒意,抬起手用粗糙的指腹蹭了下闻姝的眼角,“我没事。闻姝眼含水光,点点头,“嬷嬷要长命百岁,日后我找太医来给嬷嬷瞧病。
离开侯府,兰嬷嬷就可以安享晚年了。
来日若是可以,她也想带着兰嬷嬷回一趟故乡,去见一见她素未谋面的亲人。
兰嬷嬷知道自己的病无力回天,恐怕也撑不了几年,但没打破闻姝的期待,尽力多陪闻姝一段时日吧,若是能瞧见她的孩子,就更好了,“嬷嬷,我今夜想和你睡。”闻姝收起香囊,幼时她就是和兰嬷嬷一块睡,关于娘亲的温柔,其实都来自兰嬷嬷兰嬷嬷也没说于理不合,待闻姝她早就当成亲闺女
两人擦净面上的泪痕,闻妹在兰嬷嬷身边躺下,仿佛回到了娘亲的怀中
对于旁人来说,兰嬷嬷丑陋骇人,可对于闻姝来说,是她最温暖的港湾
临出阁前,她睡了一个好觉,
六月十六,诸事皆宜
月亮还悬在山巅,闻妹就被喊起来了,整个侯府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为着今日大婚而忙碌奔走闻妹起来得为长辈做一碟子‘合和果’,亦称“女儿酥”,是出阁女子为拜谢家中长辈多年养育之恩而做永平侯不在京中,闻姝就做了两份,一份让人送去世贤院,老夫人那份是闻姝亲自送去的,虽在媵妾’一事上老夫人糊涂了,可闻姝仍旧记得当初祖母允她入学堂,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去求四哥,也不会有今日,或许,老夫人也算是两人的“媒人”。
闻姝不喜欢斤斤计较,反倒很记得旁人的恩惠,假若章氏没提“媵妾”之事,闻姝兴许真能和她做个表面和睦的“母女”,只是世事没有‘假若”,从老夫人院里出来,闻妹端着剩下的‘合和果’去了家祠,上香叩谢,敬告先祖,盼望祖先保佑,夫妻同心,家族和顺闻妹跪在蒲团上,眼前是密密麻麻的牌位,她的娘亲摆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她嫣然一笑,“娘亲,我要出阁了。十七年,一晃间
七岁时她生怕自己活不过冬天,可十七岁,她要去做燕王妃了
人生要真有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她了
从祠堂出来,闻姝回兰苑,沐浴熏香,丫鬟婆子折腾了许久,闻姝觉得自己身上要被搓下一层皮了坐到梳妆台前,她还没意识到,这只是开始,坐的累也就罢了,还要疼,全福夫人给她“开脸”时,她脸上火辣辣地疼待風雨文学:“我瞧着你这个全福夫人还算是手法娴熟的,我那个更疼,脸上都有红印子,你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来。闻妹抚了抚面颊,还有点热,“你也没和我说还要疼啊。
卫如黛捂嘴轻笑,“晚上还有更疼的呢!
此话一出,屋里头的妇人都哈哈大笑,连陶绮云也羞臊地撇开脸,未经人事的丫鬟们则不明所以。
“笑什么”闻姝起初没明白,可看着陶绮云羞红的脸,忽地想到了,嗔了卫如黛一眼,“如黛忒坏了。“才没有,反正一会嬷嬷都要给你看册子。”卫如黛手搭在闻妹的肩头,望着铜镜中的美人叹道:“肌肤胜雪,朱唇皓齿,燕王殿下真是好福气,能娶到我们姝儿这般美人。“燕王殿下也是仪表堂堂,文武双全,姝儿与他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陶绮云笑道,她似乎没歇息好,面色看着有些憔悴,笑时便缓和许多。“对,真般配!”卫如黛初听闻圣旨时还惊诧了好一会,可后边想来,又觉得合该如此,要不然姝儿嫁给谁她都觉得不合适屋里头的喜娘、夫人们也都纷纷夸赞,好话一箩筐,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今日兰苑着实热闹,老夫人邀请了许多夫人来给闻姝送嫁,闻娴闻妍都没这么大的排场,又把章氏气得倒仰,却又无可奈何燕王妃的规制多,闻妹光是梳妆更衣就耗费了几个时辰,伴着月亮起身,可太阳都要下山了,闻妹才彻底摆弄好,只待吉时了“燕王殿下到了,殿下骑着高头大马亲迎呢!”有丫鬟进来通禀
六礼之中,“亲迎”是最后一礼,都是由新郎到女方家迎娶新娘,但皇家却不-
样,皇家有君臣之分,皇上迎娶皇后就不必亲迎,太子等皇子若是不想亲迎,也挑不出什么错,毕竟尊卑摆在这,尊不就卑但沈翊还是来了,并且来的育调
婢女绘声绘色地说:“燕王府的迎亲队伍可长了,奴婢都瞧不见尾,撒了一路的喜糖喜钱,不知道散出去多少银钱,整个定都万人空巷,都跟在迎亲队伍身旁,等着抢喜钱呢,过年都没这么热闹的。””燕王殿下当真重视姝儿。”卫如黛揶揄地笑,
陶绮云也说:“是啊,姝儿与殿下情谊非同一般,往后必定琴瑟和谐。
闻妹脑袋上顶着沉重华丽的凤冠,不敢低头,只微微一笑,四哥不是张扬的性子,今日却这般招摇,他应当很欢喜吧“姑娘,声时到了。”兰嬷嬷拿来一把红色的团扇,扇面绣着凤穿牡丹,女子出阁时手持团扇掩面,亦称“合欢扇”。这把“合欢扇”是兰嬷嬷早两年绣好的,一把小小的团扇,她是是绣了大半年,将对闻姝的爱意尽数绣在了扇中闻姝接过团扇,说:“嬷嬷,一会人多,您先待在兰苑,晚些我让人来接你。
今日哪里都是人,兰嬷嬷年迈,眼睛又不大看得清了,闻妹生怕她被人磕着碰着
兰嬷嬷笑着:“姑娘不必挂怀,我哪也不去,月露,扶着姑娘去前厅吧,别误了吉时。
兴许对干旁人来说,出嫁要哭一哭,舍不得家里人,可闻姝却半点也哭不出来,她终干要离开这个困了她十七年的牢笼,还能带着兰嬷嬷和月露一道走,欣喜都来不及但哭嫁哭嫁,这么多人在呢,闻妹只得憋出来一点泪意,脑海里想的全是昨晚兰嬷嬷说的话,这下倒哭得容易了。眼含秋水,丹唇皓齿,凤冠霞帔,灿若朝霞,闻妹今日将美色发挥到了极致,走出兰苑,侯府的丫鬟都看呆了,向来知道七姑娘姿色出众,却不曾想盛妆之下,宛若神女降世,引人入胜,却又自惭形秽,不敢多瞧。永平侯府张灯结彩,连树梢上都挂着彩灯,宾客如潮水一股涌入,个个喜笑颜开,侯府前头三个姑娘出阁,都没这么大的阵势,从前闻妹是侯府最不起眼的庶女,可此后,人人提到永平侯府都要说到闻妹的名字,谁不叹一句永平侯七姑娘好造化!闻姝手持合欢扇,莲步轻移,从兰苑到前厅,处处铺满红色地衣,走了半晌,喜鞋上连点灰也没沾着沈翊身着喜庆的金红色吉服立在堂中,他喜爱深色衣裳,还是头一次穿红,可穿在他身上并不突兀,与千留醉的浪荡风流不同,吉服衬得他面容愈发俊逸,眉眼轮廓深邃,红色削减了他身上的感仪,看着温和了不少,当然,也许是因为他今日面上带笑,瞧着是个极其好相处的性子。只有凌盛晓得,自家主子一夜未睡,精神还这般好,连带着今日的天气都好了不少
闻妹被扶出来,合欢扇遮住了视线,她只能朦胧的看见四哥的身影,只这样,她躁动的心就安了下来喜娘接过沈翊手中的喜绸,递给闻妹,两人牵着喜绸,并肩而立,面向掌前,
永平侯不在,堂上坐着老夫人和章氏,老夫人倒是笑盈盈的,可章氏的脸色着实算不上好看,只因为桌案上还摆着闻妹娘亲的牌位。原本庶女出阁,姨娘连送出门的资格都没有
有,更遑论让新人一同拜别,之所以有嫡庶之分,正妻的地位就摆在这里
按规矩,闻妹出阁,只能拜章氏,可偏偏永平侯下令,要将闻姝娘亲的牌位摆出来,章氏还是今日才晓得,全是老夫人安排的,她连反驳都不行,只能硬生生忍着被人看笑话。观礼的众人瞧见牌位自然窃窃私语,不过燕王殿下在此,也不能说得过重,只说“兰姨娘当真得侯爷宠爱呀!”“那可不,从前侯爷对兰姨娘金屋藏娇呢。章氏不喜欢,可闻姝却欢喜极了,能让娘亲看着她出阁,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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