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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小山头观看己方大军和远处晋军的汉军将校，他们听到传来的喊杀声停止交谈，用着不同的表情看向远方的晋军。
“以伪朝的信用，他们今夜来偷营的可能性很大啊！”条攸是带着十足的笑意停顿下来，等待众人也是跟着乐，才继续说：“为了不让他们像受惊的兔子，蹦两下就缩回去，要不要……”
因为真相仅是掌握在极少数的高层手里，晋军的士卒和中低层军官对于己方在某个地方获得大胜基本是相信的态度。一些有脑子会思考的人哪怕是猜出获胜是假的之类，他们也不敢开口捅破。
刘建喷血昏了，至于是不是真的失去意识则有些不太好说。他违抗军令要是得胜其实没有什么，但所率领的部队除了部曲还真没有逃出一人，被追究的话，绑起来来个枭首示众一点都不会显得冤枉。
觉悟了的谢石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还真的只有拼死一搏，要不然哪怕是全军安然退却到淮水南岸，接下来失去获胜信心的晋军别说是保持先前旺盛的士气，可能连一开始驻守防御的信心都会失去，真要那样再好再有利的防御地形也挡不住汉军。
原本待在山头的徐正也是来到阵前，他原本就预料谢石会搞出阵前会面，没想到还真的发生。敌军的主帅有那个胆子在阵前越众而出，他可不能表现出懦弱的一面，要不然又是白送谢石鼓舞士气的机会。
黎明前的黑暗是在密集的炊烟中换成了东方的鱼白，朝阳的光线重新淋浴大地，阵阵的鼓声分别在汉军与晋军两边被敲响。
一场虚假的胜利真的激起了晋军将士的信心，要不然八万晋军不该是只用五天就完成横渡淮水，正常情况下哪怕是准备再充分八万大军的渡河怎么也该花上十天半个月。
晋军先是陷入长久的沉默，一些事先安排的“托”带头呐喊，很快有士卒跟着高喊，片刻之间全军皆是喊杀之声。
现在的谢石比之前在气质上面要高出不少的档次，再也看不到犹豫与彷徨，有的只是一股坚定。
战争并不止是八公山的淮水区域，寿春和当涂那边早就打得不可开交，汇集而来的信息是进攻的晋军全部受挫，当涂甚至是被汉军反扑到兵临城下，寿春则是被汉军成功渡过淝水很快也要被兵临城下。
主帅的意志坚定，下面的将校有再多的想法也是收敛起来，先是晋军高层的思想被统一，由将校带动的结果是军队的求战之心变得越来越强。
对于徐正来说，保证南侵有效进行才是主要，是他们这一边击败晋军杀进去，还是桓温或谢艾突破晋军的防御杀进去，过程并不显得重要，南侵汉军能够灭掉东晋小朝廷才是目标。
为了鼓舞士气，谢石只有不断进行造假，向全军通报说昨夜的袭营取得大战果，汉军损失惨重和士气低迷什么的，能将将士的士气鼓舞一分算是一分。
对于谢石在临战前搞了什么花样汉军将校这边只能是靠猜，看到那冲天的烟柱已经有聪明人大体猜出一些真相，条攸就是其中的一个。
一阵轰然的笑声就那么爆发，军帐里的将校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笑得浑身都在颤动，哪怕是心情很复杂的谢安都是露出笑容。
徐正一开始就拿定主意，甭管谢石想干什么就先冷眼旁观着，外围战场该进行的图谋也一点没有放松，汉国的守信已经表现出去，东晋小朝廷仅是将目光放在主战场而忽视其它地方，追根到底只能说是东晋小朝廷那边再次表现出来的愚蠢。
夜幕降临之后，徐正再一次接到了谢石派人送来的战书，书信中约定两军明天摆开阵势来一场大战。
临开拔前往战场之前，晋军将士被通知己方水军已经撤离，谢石更是下令只分发三天干粮后尽焚粮秣，不断大呼：“将与诸君，胜则共赴辉煌，败则一同战死。”
汉军在这一场入侵之战中表现还算文明，没有像是在中原与胡人交战那样残暴，对于投降了的晋军不管是士卒还是军官只是看押，要是胡人就该宰掉头目将战俘变成低贱的奴隶。再来是，汉军每占一地也仅是处理当地豪强，对于普通百姓虽然做不到秋毫无犯，可是也没有茶毒地方。
所以咯，在东晋小朝廷预定中最坏的方案里面，处处可以看到保卫某个州和某个州的计划，一旦谢石这边完蛋，身在建康的国丈褚裒就会摇身一变成为几个“州”的大都督，统领晋军保卫好几个“州”的地盘。
谢石其实是射完调转马头就狂踢马腹，不看结果就来一个绝尘的策马狂奔，一边还不断重复高喊“汉军主将已死！”，随后就是大吼：“进攻，进攻，全军出击！”
战前是什么谋略其实都说了不算，仅仅是一种可行性的方案，为了达到什么样的目标而进行的布置，尽可能地将会发生的事情所涵盖进去。
说出那句话后的谢石再没有多余的彷徨，不等谢尚有所回应，用着更为坚定的表情说：“封锁刘建所部覆灭的消息，宣布刘建所部消灭了七八千的汉军，不再巩固营盘，尽力鼓舞全军士气，倾巢而出与汉军开战！”
晋军这一边不是没有做过谋略没有得逞的方案，甚至可以说最坏的结果都有做备套的预防措施。比如谢石这一支晋军完蛋了的话，国丈褚裒就该好好地保证后面的历阳郡等战线抗住扑去的汉军。
徐正当然没有向全军通告那些操蛋的话，谢石这样昭示不过是为了让晋军士卒拼命。
从渡过淮水开始，晋军已经折损了近万，刘建从好好的满编变成一个空壳子的鹰杨将军。按照刘建那些部曲的交代，他们大概是消灭了七八千的汉军，说明士气正高的晋军也不是无法与汉军较量一番。
“学破釜沉舟旧事？”孙绰能够感受出谢石那态度已决的意志，强颜欢笑地说：“也好……霸王与淮阴侯皆是置于死地而后生，激起士卒拼死意志取得大胜。”
谢石其实算是看明白了，汉军一再的以静制动不是蠢，相反汉军的以静制动让晋军所有的阴谋都失去发酵的空间，要是他们再犹犹豫豫下去，等待事情的真相让将士知晓，虚幻的高昂士气会直接跌到谷底，甚至不战自溃是会发生在晋军身上。
“汉军主将已经通告全军！”谢石的话自然会有人不断重复下去，他狂吼：“汉军此战得胜将会杀尽我等，绝对不留一人。胜利之后将会直扑长江以南。为诸君性命，为家乡父老，我军必须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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