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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过肉粽、红豆粽,自重是个什么?”她浑身的每一块骨骼都摇曳起来,上次他的那句“老妖精”让她耿耿于怀到今天。老妖精?老妖精偏要让他难堪!于是她得寸进尺,入了他的房门,让他不住后退。她脸上的笑蘸了剧毒,口中的声调却很哀怨,“小女子半生悠悠困风尘,若不是命途不济,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我以为仙君眼中众生平等,谁知并非如此……”她一直将他欺到桌前,他退无可退时,她把半个身子都压了上去,“仙君济世度人,今日何不来度一度我?”
苏画脸上挂上了历久弥新的诘笑,“大司命不是手眼通天么,这么一点小事还需要问我?掐指一算就什么都知道了。”
文绉绉的人最不讨人喜欢,苏画白了他一眼,“我是粗人,拽学问的那套听不懂。不让进便不进吧,我倚门同仙君说话,也是一样。”言罢娇声一笑,侧身斜靠,抬起一条腿,踩住了对面的门框。
魑魅说不,“长途跋涉就是一场爱的修行,我和魍魉很需要。”
他急起来,看样子打算派人出去查访,却听见苏画无关痛痒地调侃:“何必多费手脚,王舍洲这么大,要是能轻易让你们找到,你们也不会等到今日了。”一面说一面眨眼,“我有她的消息,仙君想听么?”
苏画却不答他,楼里四大护法毕竟都年轻,当年震动全武林的那件惨案他们虽有耳闻,但绝不会将崖儿和岳家遗孤联系起来。这波月楼里,曾经跟随兰战打天下的老人们全都被她杀尽了,现在见过她真面目的又都没见过柳绛年。楼中弟子至多觉得楼主太神秘,很多事习惯自己解决,把他们这些人当成了摆设。
区区弟子,自然无法代替大司命,他们只得应了声:“请苏门主随我们来。”
苏画讶然一呼:“仙君竟然看出来了?果然在波月楼住了几日,眼界开阔多了。”
胡不言不大明白,“什么武器要养着?难道那武器是某种奇兽?”说到兽他就熟稔了,“九州什么妖物没有,我还见过棒槌成精呢。异兽算什么,不管是穷奇还是肥遗,遇上了都能聊两句,这就是本事。”
她从飞度的廊桥上过去,两个紫府弟子恰好刚从外面回来,看见她便一脸戒备,仿佛她真是个妖精。
紫府仙君在这帮弟子心中,是和天帝并驾齐驱的上仙,虽然他驻守人间,但他的辉煌至今无人能及,他们绝不答应任何人对他出言不逊。至于大司命么,可敬的程度稍弱一些,因此他们尚且没有那样义愤填膺。
大司命尴尬地后退,“门主请自重。”
大司命慌起来,要不是因为她是女人,早就把她一掌毙命了。然而不能杀生,他必须守住这底线,在他想着如何脱身时,更糟糕的情况发生了,君上竟然就站在门前,很坦然地看着他们不雅的姿势。这下子他更急了,一把推开了苏画,结结巴巴道:“君……君上,属下……”
崖儿笑了笑,拿银针试完毒,便揭下面具和胡不言一同用饭。
他唇角浮起淡薄的一点笑意,转身离开了。大司命愣在那里,一时百口莫辩,他明白什么了?苏画却很觉称意,到底是过来人,一点即通。
她喃喃说:“岳海潮,为人阴狠,急功近利。如果将他分成五份,野心占其三,拳脚占其一,剩下的一份是治毒和养兽……据说他有一个密室,室内养着他最凶狠的杀人武器。”
有时候正邪对垒,你会发现正派的消息来源,通常没有反派来得迅速可靠。
魑魅娇嫩的脸,已经不像两个月前那样吹弹可破了,变黑了点儿,少了些女气,但更结实了。自从上次生死门传回消息,说苏画失踪起,他们就不停奔波在路上。骑马不像楼主骑狐狸,千里路眨眼就到,他们日夜兼程赶到烟雨洲,没赶上营救苏门主,但赶上了万户侯府被武林正道掀了个底朝天的大戏。然后神璧据说落入了大食人手里,他们立刻挥鞭直指大食洲,结果跑到那里又是一场空,颠沛了近一个月,昨晚子时才回到王舍洲。
可惜……她边走边叹,十三岁那年养父母也死了,大概是死于兰战的安排吧,谁知道呢。反正她被人强|暴完,又被人救了,救她的人和施暴者其实是同一个人,当时她懵懂无知,居然还对那人感激了很久。
雨很大,砸在伞面上噼啪作响。一把朱红色的油绸伞随波逐流,停在了高门大户前的长街上。
一转身已是沧海桑田啊,就算受尽了苦难,人生也总该有一些值得去守卫和保护的东西。
大司命看不上她的风流做派,但又想从她口中探听消息,便一副不耻下问的样子,请她告知楼主的去向。
不过那店主的嘱咐倒确实是应验了,子时前后,城中回荡起凄惨的叫声,分不清是男是女,只知道是个人。那嗓音是不带拐弯的,像直着喉咙的长嚎,满含痛苦,又蓄着一腔怨恨,半夜里听来异常瘆人。
她说:“小仙君们,你家老仙君人在何处呀?”
明王让他们好好休息,“楼里的事物也需要人打理,你们看家,我同苏门主一道去。”
胡不言咋舌不已,“这么说来不能贸然登门,得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见机行事。”
三双眼睛直直盯着她,苏画眼波一转,冲那两个弟子微笑:“事关紧要,我要与大司命密谈,请二位回避。”
紫府君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解释,“本君明白。”
崖儿从来没有向她坦诚过自己的身世,她到底谁也不信任。但她从她六岁起就开始为她授业,朝夕相处,旁敲侧击,再加上从兰战那里打探来的零星线索,大致拼凑出了真相。上次热海公子的委托,除了许以酬金,隐约还有别的。什么能够让她忘了避嫌直面牟尼神璧,必然是和她父母的死有关。
微微抬起伞沿,看见长街尽头那座巍峨的府邸,匾额上豪情万状地写着“长渊”二字。她沉了眼眸,那扇门里是她父母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二十二年前长渊还是武林中首屈一指的名门正派,后来岳南星父子相继离世,未及多久门庭便开始败落,现在成了乌合之众狂欢的乐园。
她抽出手绢无意识地绕在指尖,站了片刻转身往后楼去。明王叫了声门主,她扭头一笑道:“别辜负了楼主的心意。那帮神仙还打算长久霸占波月楼不成?他们也该还这里清静了。”
紫府君略偏过头,曼声道:“你们应当贴身保护她才是,否则要你们这些手下何用?”
他佯佯走远了,苏画长出了一口气。
大司命那两道浓眉皱得愈发紧了,“那么苏门主特意来找在下,就是想看在下算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