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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皇帝带着“花春”回宫,没让任何人瞧见模样,直接送进了养心殿。
羲王爷站在监斩官的位置上,看着贺长安就笑了:“侯爷费心了。”
花春一愣。
后宫无疑又震动了,这青楼里带回来的姑娘,竟然直接就住养心殿?那可是离紫辰殿最近的宫殿,宠妃都不一定能住得进去,小小的民女,还是个妓子,何德何能?
“攻玉侯。”李中堂打着头阵,看见他便拱手行礼,然后道:“我等与丞相同朝为官也有几载春秋了,今日丞相赴刑场,我等特来相送。”
李中堂皱眉:“就算丞相承担了所有罪责,也不该就这样放了剩余的人吧?”
“事已至此,朕不同意也不可能。”帝王淡淡地道:“华嫔之过,本是与丞相无关,奈何血脉牵连,导致丞相要替之赴死,朕势必要查清到底是谁助华嫔逃宫,以便让他下去陪丞相的九泉之灵!”
不等他反对,帝王就已经去更衣了,这次没穿斗篷,光明正大地就和他一起出了宫。
花春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显得格外镇定。
黎明时分,牢门口有动静,花春立马睁开了眼。
太后叹了口气,没再多说。想起花京华,心里难免还是痛心,小声道:“他要真是个女子就好了……”
明天来接她,这话说得,跟接去约会似的,她明明是去送死的好不好?
于是宇文颉还没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就直接被拎去了太后宫里。
“贤弟。”门外有人唤她。
贺长安没进来,只站在外头,目光深沉地道:“明日,我送你上刑场。”
趴在枕头上笑了笑,花春叹了口气。人生圆满,下地狱自我介绍肯定都底气十足。
进了后殿,帝王顺手关上门,侧眼看着他道:“比起那牢房,朕更想让她活在阳光之下。”
四周陡然都黑了下来,只有脖子那儿有一条光,明晃晃的。
“准备好了么?”深夜时分,帝王问秦公公。
这话说得有些阴森,下头的朝臣都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寒战。羲王爷皮笑肉不笑地道:“此事是该查清,不过现在皇上既然也同意了,那就该商议什么时候处斩丞相了吧?”
点点头,贺长安犹豫了一会儿,道:“万一,我是说万一,有机会能跟我走的话,你会走么?”
天香馆里最近来了不少新姑娘,宇文颉看也不看,直接道:“替那个叫‘花春’的姑娘赎身。”
“你不用担心我。”贺长安笑了笑:“等明天我来接你。”
但愿花丞相不会辜负陛下吧。
孟将军像是抓着了什么把柄似的兴奋,直接上前去,越过层层护卫,爬上了囚车。
他的确是不高兴,不过压根没办法说出来。想了一会儿,才慢慢冷静:“我方才只是开玩笑。”
羲王爷有些意外:“皇上同意处斩丞相?”
坦白讲,秦公公是有点心疼的,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两天情绪波动有多厉害他都知晓,如今更是宁愿干坐一宿也要等花京华平安。
众人纷纷看过去,就见花京华一脸镇定地道:“多谢孟将军,正觉得憋得慌呢。”
下朝之后,他便跟着去了紫辰殿,问:“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难不成是打算把她掉包送走?
“那你还想如何?”帝王挑眉:“若是花家之人都要受难,那丞相就不必受死刑了。”
“那也好。”帝王道:“明日处斩丞相,母后想必也是心情不佳,便让皇弟陪着您四处散散心吧。后宫的事情,暂且交给惠妃处理。”
贺长安在门口等着,眼神有些恍惚,见人出来,正想迎上去,外头突然就进来了另一群禁卫,以及十几个穿着官服的人。
惠妃站在旁边,闻言大喜,连忙出来行礼:“多谢皇上。”
一语双关,可惜贺长安根本不鸟他,直接扶着花春躺进了那头身分离的棺材里。
众人都退后了一步,贺长安扬手,囚车便开始往外走。
花春有些沮丧地吊在囚车上,为白白错过的掉包机会觉得可惜。李中堂等人还一直跟在囚车后头不远的地方,她是一点生还的机会都没有了吧?
意思就是她躺进去,然后刀落,头和身子就可以直接连着棺材一起抬去埋了?
皇上能斩花丞相就已经是众人意料之外了,还能有什么意见?宇文羲都闷头没吭声,其余的人便顺势恭维:“吾皇仁慈。”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贺长安来这一趟,她心里隐约觉得,事情应该出现了转机。
都到了旁边了,谁还听他的话?孟将军直接伸手便将花春头上的麻袋给扯了。
贺长安疑惑地看了帝王一眼:“姓花?”
贺长安沉默。
“二哥。”她好奇:“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花家一倒,花寻月的淑妃也做不了多久,四妃只她一人,此回又得掌大权,实在是天大的好事。这下她完全不关心养心殿里是什么人了,得赶紧抓紧机会,把地位巩固好了才是!
这个可能性很大,很多电视剧里人家要斩首了,都是换个人上去,大不了拿个麻袋把头给罩着,谁知道是谁啊?
帝王抿唇:“未必。”
“朕睡不着。”他道:“你去看着时辰,等着外头的风声,有什么动静都立刻回来禀告。”
秦公公点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只等黎明攻玉侯去接丞相……皇上,您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儿臣没有乱来。”帝王道:“等花春学会宫中规矩,朕带来给太后看看,太后就该明白了。”
花春点头,配合地将头伸进麻袋里,然后往天牢门口走。
“那个你到时候就知道了,现在先随朕出宫。”
“花丞相有功于朝廷,虽不能免其罪,但也该给些体面。”帝王道:“斩首之时,以木箱罩之,免其鲜血四溅,也算朕对他最后的恩典了。斩首之刑明日便可执行,众爱卿可还有什么意见?”
“怕。”花春点头:“所以腿软了,二哥你扶稳我,我不想丢脸。”
这是要做什么?贺长安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花春,花春,跟花京华有什么关系吗?
帝王一顿,眼波流转,轻轻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