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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承仿佛没看见云峰满脸的戒备之色,端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我想跟公公说个故事,这个故事有些伤感,我初听之时都忍不住潸然泪下。”
云峰有些心虚道:“咱家是个心肠柔软之人,一向比较喜欢喜庆之事,过于伤感的故事咱家怕是听不下去,万一情难自制,在国公面前抹眼泪,岂不失礼?”
徐承摆了摆手道:“无妨,若是能让公公感同身受,亦能证明公公是生性纯良之人,那更值得我徐承诚心相待!”
云峰连忙答道:“咱家不敢当国公如此夸赞!”
徐承没有搭腔,像是陷入什么回忆之中,过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二十年前,封州濮留郡温河县有一姓戴的主簿,膝下有一女儿,生的端是秀美,这十里八乡的后生无不在心里惦记的,求亲的人都快将戴主簿家的门槛都踏破了,其中不乏富家子弟和青年才俊。可惜……”
云峰端起茶杯笑道:“可惜她偏偏喜欢上了一个玩杂耍把式的江湖混子?”
徐承也笑道:“哦?公公也听过这故事?也对,公公本就是封州人士,想来知道也不稀奇!”
云峰将杯中茶一饮而尽道:“此茶甚妙,闻着幽香入口淡,再饮回甘满口香。”
徐承笑道:“好茶更要好故事,否则干喝岂不闷坏了?”
云峰放下手中茶杯到:“那就请国公继续,咱家洗耳恭听。”
徐承给云峰倒了杯茶,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才缓缓说道:“要说这耍把式的,当真也是生得好模样,长得高大威猛,刚毅雄壮,更重要的是别看是个江湖耍把子的,一身武艺端得不俗。在一日收摊回家的路上,遇上了因外出晚归而遭遇调戏的戴小姐,那耍把式的二话不说,就上前解救,三拳两脚把那富家子弟连同一班爪牙揍得满地找牙,结果因此被戴家小姐倾心相许,那耍把式的想来也对戴家小姐一见钟情。二人便由此相爱,私定终身,被戴主薄发现,一气之下将戴小姐锁在家中,不允二人见面,同时安排媒人找上百里之外的富裕人家说媒,想要把女儿远嫁他乡,毕竟身子给了别人,这名节算是毁了。那耍把式的得知以后,连夜潜入戴主簿家中,想要带着戴小姐与他私奔、浪迹天涯。却不料,行至半道,被戴主簿带着人追上。那耍把子的本来武艺不俗,可因前来追拿的皆是戴主簿的宗亲子弟和县衙衙役,不好下手伤害,加上对方人多势众,很快便被打成重伤,戴小姐不忍众人将他活活打死,便掏出包袱里的刀子抵着脖子跪下向父亲戴主簿保证愿意回家,随家里处置,只是须绕耍把式的一命,否则便血溅当场。”
徐承说到这里有些口干了,自己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还不忘打量着云峰的表情。
云峰仿佛恍若无人一般,早已陷入了沉思,仿佛在追忆着什么,表情一会甜蜜、一会痛苦,然后渐渐扭曲狰狞。
徐承放下茶杯继续道:“那戴主薄自然不会让女儿死,可是这么放了那耍把式之人又不甘心。一番计较之下,便决定打断他的双腿。这这么一来,戴小姐又不干了,当即把刀子便刺入脖子,所幸被发现的快,戴小姐的堂兄一把拦下,可还是晚了一些,戴小姐还是受了伤晕了过去。这可把戴主薄气坏了,当即命人将那耍把式的乱棍打死。可此时那耍把式的见到戴小姐脖子流血不止,加上现场混乱不已,以为戴小姐已经自尽身亡,心下大恨,不再留手,发狠之间就连杀七八人,他此时可能也只是想抢夺戴小姐的尸身,才突然发狂。可人一旦失去了冷静,难免疏忽,一不小就就中了套,被戴小姐的表兄从后背一剑刺入,踉跄倒地。这戴小姐的表兄也是戴小姐的仰慕者之一,且生的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只可惜郎有情妾无意,否则这二人结合倒也是一桩美事。在他得知表妹与别人私定终身之时,当真心如刀绞,暗恨不已,如今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这一剑可说是奔着杀人去的。”
徐承说到这又停了下来,将茶壶里的水倒掉,再添新水。而云峰则还是那副深陷回忆的表情,完全没有发现徐承已经没在说话,而是安静地等待新倒入壶中的水将茶叶再次浸泡出味,等徐承又给云峰添了新茶,云峰才发觉自己已经走神很久,赶忙道歉道:“国公见笑了,咱家想起了昔日的旧人旧事,在国公面前失态了。”
徐承还是那副微笑的表情道:“无妨,但愿我接下来的话能让公公释怀昔日恩怨!”
云峰眼神一凛,直勾勾看着徐承不说话,徐承泽恍然未见般继续说道:“戴小姐表兄那一剑过后本来是可以要了耍把式的性命,可不曾想,这时候的戴小姐居然转醒,见情郎就要遭受表哥毒手,连忙出声制止才救下情郎一命。为了保住情郎性命,不惜立下毒誓,终身不见情郎。而那倒霉的耍把式的情郎却在戴小姐被绑回家后,遭到戴小姐表哥的残忍折磨,且……”
徐承有些犹豫是否继续说下去之事,而云峰则直接阴狠地说道:“且被那畜生将我的子孙根切掉,导致我终身无后,然后还脱了关系将我送到了龙城宫中做了小太监,邓呈这厮,终有一日,我要诛灭他全族!”
徐承笑道:“非是我泼你冷水,哪怕你现在是今上的贴身内侍,皇宫大内总管,你也没有办法拿他怎样。别说今上不在龙城,就算今上如今坐镇龙城,以荥城邓氏的影响力,就算他邓氏已经没落多年,也不是你一个大内总管能够撼动的,何况当年高棣东进偃城之时,邓氏族人里应外合才让高棣轻松进入,这也是为何高棣在北方大肆清理世家,而没怎么处理邓氏的原因,邓氏乃高棣的从龙之臣。而邓氏功臣中功劳最大的就是这个邓呈,就算不靠着邓氏给他撑腰,他也能在北朝朝廷占有一席之地。何况现在南北分治,你更是报仇无望。”
云峰冷哼一声道:“我自然知道,只是不知国公打听我的往事作甚?”
徐承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道:“你只记着你的血海深仇,可却忘了你此生挚爱。”
云峰心中一疼道:“你如何知道我不挂念?可是天下之大,我打听了数十年都渺无音讯,那戴主簿二十年前就病死了,而云香……云香被嫁给了东山县的一户姓吕的富户,结果……结果……”
云峰说到此处已是浑身颤抖,不知是气还是怕,竟然发不出声音。
徐承直接说道:“结果那吕家惨遭山匪劫掠,全族遭灭,无一活口!”
云峰一听这话,双眼犹如充血般的通红,手里的茶杯被他一捏而碎。
徐承则笑着道:“当时天下已经大定,就算开国初期,高祖四处征战更多的是渝州和西北之地,封州身为中原腹地想来太平,何况封州以东毗邻齐、虞二州,以南乃南京寿州,西侧则是东都偃城,这样的地方会有山匪?还能如此肆无忌惮地劫掠县城,杀人满门?”
云峰顿时大惊,眼神里闪过疑惑、悔恨、不解等多种复杂情绪,然后小心翼翼地望向徐承颤抖地问道:“你……你是说……”
徐承严肃地点点头道:“不错,就是你现在猜测地那般!”
云峰犹如不信地呢喃道:“那也不对啊,我后来打听过,这吕姓人家家底殷实富足,且好善乐施,在整个东山县都是个顶个夸的大善人家,就是……就是……”
徐承笑道:“就是家门不幸,生了个傻儿子,不然也不会娶了个名节败坏的女子不是?”
云峰不忿地转过头去,不想接徐承这个话茬。
徐承接着道:“其实据我所知,戴小姐嫁过去也算过得不错,吕氏老爷早死,吕氏当家的老奶奶是个心慈善良之人,知道戴小姐的过往并未嫌弃,反而待她如亲生闺女,毕竟自己儿子是个傻子。只求她能给自己家里传宗接代,生个大胖孙子就别无所求了。这戴家小姐也算争气,刚成亲就怀上了,只是……”
云峰关切道:“只是什么?”
徐承笑道:“只是生产有些波折,有一日在家中不慎滑倒导致早产,所幸腹中孩儿无碍,最终平安落地。”
云峰听到此处,心中稍安,可是转念一想,就算当时平安又有何用,后面不还是全族遭诛。
徐承见到他这个样子,有些于心不忍道:“云公公,我想让你见一个人。”
云峰疑惑地看着徐承道:“不知国公欲让我见何人?”
徐承没有回答他,而是径直站起来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对外面轻声吩咐了几声,然后回到座位对云峰说道:“公公稍坐片刻。”
云峰做了多年的天子贴身内侍,这点养气功夫还是有的,见徐承已有安排,索性就闭口不言。半盏茶的时间,就听见门外传来甲胄撞击的声音,显然是有披甲之士正急冲冲地向这个书房走来。
接着甲胄撞击之声停下,一个清脆却中气十足的音声在门外响起道:“虞州驻州军事营重甲三营校尉吕仇奉命前来,请国公吩咐。”
徐承边给云峰倒茶边说道:“进来吧!”
“是!”
吕仇应声便推开房门,脱了靴子,轻身步入房内,直接无视一旁的云峰,直接向徐承行礼:“见过国公!”
徐承拿出一杯子放置在案几上道:“三恨(吕仇表字),坐过来,我为你引见一人。”
吕仇应声后,当即走到案几前径直跪坐下来,然后才解开头盔,放置地上,这时一旁的云峰接着烛火也看清了这吕仇的模样,只见这人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想来应该不到二十,常年甲胄在身通常都会比实际年龄显得成熟一些,再细看,顿觉无比熟悉,那眉眼,那五官简直……简直像极了年轻的自己。
被人这么盯着,吕仇自然很不习惯,只是他知道,能在这夜深时分和虞国公坐在一张案几上喝茶的人,非富即贵,自己小小一个校尉轻易得罪不起,所以只好目不斜视盯着案几的茶杯,一言不发,等着面前这位年轻的虞国公发话。
徐承看了一眼既吃惊又不接的云峰,笑着将刚倒的茶水推到吕仇面前道:“三恨,先喝杯茶水解解乏。”
吕仇赶忙谢过,然后将茶水端起也不管温烫,直接就倒入口中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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