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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碧堂正厅里传来了戏曲的哼唱声,老夫人在两位小丫鬟的伺候下悠哉游哉的听着戏曲,右手食指不时会敲打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发出了咚咚咚的沉闷响声。
王嬷嬷脚步匆忙的回到涵碧堂,正当她要跨入正厅门坎时,脚下的步伐一顿,又变回了轻手轻脚的来到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老奴回来了。”
“是阿枝,你回来了?有带回什么好消息?”老夫人眯着双眼,舒服的平躺在太师椅子上。
王嬷嬷对着两位负责伺候老夫人的小丫鬟挥了挥手,让她们赶紧离去,这才小声说道:“回老夫人,消息不太好,少夫人并不同意”
“嗯?”
老夫人闻言,豁得睁开双眼,从太师椅子上抬起头来,一言不发的盯着王嬷嬷。
王嬷嬷被盯得喉咙发紧,浑身打颤,忙回道:“方才老奴去了一趟疏桐院,把前因后果都告知了少夫人,想不到少夫人回绝了老奴所提的意见,所,所以让老夫人你失望了”
“混蛋!她宋卿是胆子长毛了不成?居然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老夫人气急败坏,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戏台上的戏子们都被老夫人这一声暴喝吓了一跳,站在戏台上手足无措。
王嬷嬷上前安抚:“老夫人,你千万不能动怒,要是因此伤了身子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老夫人推开了王嬷嬷的上前搀扶,强忍着怒气,再一次问道:“阿枝,你实话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把话传清楚,有没有明确的告知那宋卿,这可是我的意思?”
“老夫人明鉴,老奴做事向来按照规矩行事,绝对不敢自作主张,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少夫人她的确拒绝了老奴所提的意见,甚至,甚至还说”
“还有说什么了?你快点给我说!”老夫人咬牙切齿的追问道。
“少夫人还说了,近来在她名下的置业出现了亏损,想要找老夫人您借些银子应急”
王嬷嬷越说声音就越小,最后那句话声若如蚊。
可是对于老夫人而言却是听得一清二楚,气的她抓起桌面上的茶壶摔在了地上,“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老夫人您息怒,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的!”
王嬷嬷搀扶着老夫人坐在太师椅子上,紧跟着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药丸,为老夫人送服。
服用过小药丸后,老夫人的怒火得到了控制,然而胸膛依然还是起伏不停,王嬷嬷不敢离开半步,小心的安抚着。
足足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老夫人的情绪才逐渐稳定,王嬷嬷见此也是终于长松了一口气。
看来少夫人这一次真是刺激到了老夫人,也难怪老夫人会如此大发雷霆。
“阿枝,侯府这是造孽啊,是我对不起侯府,对不起起元,早知道如此,当初我就不应该同意这姻亲事,宋卿这人靠不住,靠不住啊!”
老夫人喘着粗气,颤颤巍巍的说道。
王嬷嬷低着头不敢言语,任凭老夫人说什么她都点头称是。
“这六年,侯府对她宋卿不薄,我还把侯府馈中交由给她,自元儿回来后她就开始变心,不仅吃着内宅妇人的醋意,还一直在搅风搅雨,让侯府无日安宁,如今她居然连我这个祖母的话都不听了。”
“你说,你说在她的眼里还有我这个侯府老太君,还有侯府吗?”
老夫人说得声泪俱下,王嬷嬷只顾低着头帮她擦拭眼泪。
戏台上的戏子们一早就被王嬷嬷赶了出去,正厅里就只有他们两人在。
这时候一位小丫鬟迈着步伐,小心翼翼的行了进来,小声开口道:“老夫人,侯爷来寻您了,他就在门外候着。”
“是元儿来了?他有什么要事?”老夫人抬手抹掉眼眶里的泪水问道。
“奴婢不知。”小丫鬟低着头小声回道。
“那就让他进来吧。”老夫人一挥手。
得到准许的小丫鬟低着头快步离开了正厅。
不一会,张起元迈着大步子来到老夫人跟前行礼,“孙儿来为祖母请安了。”
方才老夫人让王嬷嬷帮她在脸上打了一些水粉,掩盖了部分泪痕,张起元并没有看出异常。
“是元儿来了,起身吧。”老夫人虚抬一下。
“多谢祖母。”张起元躬身而起落坐在椅子上。
王嬷嬷上前为张起元奉上茶水,“侯爷请用茶。”
“嗯。”张起元微微颔首。
老夫人注意到孙子穿着一身外服,一看就是刚从府外回来,好奇的问道:“元儿,这是因何事如此着急,一回来侯府就寻到这里来了?”
张起元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回祖母,孙儿的确有事要麻烦祖母。”
“但说无妨。”
张起元并没有直接开口,而是看了王嬷嬷一眼。
老夫人知道孙儿这是有所顾忌,安抚道:“你放心,王嬷嬷是跟了我四十年的老人,嘴巴密实得很。”
有了老夫人这句话做保证,张起元这才道:“孙儿这次来不为何事,是想要问侯府预支一部分银子。”
“预支银子?”老夫人眼皮一挑,“元儿,你要银子是所为何事?”
张起元叹息道:“实不相瞒祖母,孙儿自回来了上京一直想要步入仕途,彻底的振兴侯府,奈何孙儿发现一切行径都需要银子打点开路,孙儿为此一筹莫展,才会求到祖母这里来。”
老夫人不敢去看张起元一眼,“你要银子去找你母亲要不就好了,她现在可是掌管着侯府账房是侯府的主母,我就是一个老太婆何来的银子。”
“其实孙儿在来涵碧堂前,就已经先一步去过了母亲的院子。”
张起元端着茶水喝了一口继续道:
“母亲说侯府早就是入不敷出,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银子供孙儿打点,孙儿彻底失去了头绪,才会寻来祖母这里,就是希望祖母能够为孙儿想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