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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再见付画【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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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气势汹汹要讨伐付画的人早已离去,整个树林里除了微弱的蝉鸣,什么也没有。

他们来到了城郊一处小巷拐角的药铺子。

月上中天,城镇里头所有的铺面都已大门紧闭,这个药铺也不例外。

温鹤扬看着付画在门上敲了敲,片刻过后,一道苍劲有力的嗓音从门内传来:“什么人,急症吗?”

付画没吭声,里面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靠近,吱呀一声,门板被拉开了一条小缝,昏黄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一张皱纹沟壑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

温鹤扬认得,这是那个刘大夫。

刘大夫看到他们先是一僵,随后左右张望了一阵,确定周围没有其他可疑的人,于是绷着脸,侧身让他们进来。

房间不大,没有多余的家具,只有一个占据了大半面墙的中药柜,浓郁的药香从中散发出来。

刘大夫把手里的油灯放在桌面上,豆大的烛火不住地跳跃着,摇摇欲坠。

这时,从里屋走出来一个老妇人,年纪和刘大夫差不多大,是刘大夫的妻子,听见动静出来看看。

刘夫人显然是认识付画的,她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很复杂起来,说不清楚是不喜还是厌恶,不轻不重地对着刘大夫说了一句:“你怎么回事,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家里带。”

刘大夫脸色也不好看,转头就斥了刘夫人一句:“废话怎么这么多,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妇道人家说话了,去找点吃的东西过来。”

付画坐在凳子上,脊背挺直,轻声道谢:“谢谢刘大夫,给您添麻烦了。”

刘大夫叹了一口气,摆摆手:“哪里的话,前些天我去找你,想给你送点药,但是你已经不在那儿了。”

刘大夫和付画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竟然根本看不到温鹤扬的存在,但之前破庙外的人群却能够直接伤害到他。

他思忖了一会儿,觉得这大概是付画的原因吧,这会儿的付画是清醒的,所以能够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他。

刘夫人端着一盘粗面馍,还有一碟咸菜走了过来,“咚”的一声放在桌面上,动作间带着浓浓的火气。

“你干什么!”刘大夫压低声音呵斥,转头对着付画笑了笑,“你先吃点东西,我和你刘姨有话说。”

说完,就连推带拉地把自家媳妇拉进了里屋。

不一会儿,刘大夫压低的声音和刘夫人拔高的嗓音就传了出来。

房间不隔音,两人的对话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刘夫人说:“你把她带回来干什么,我看她就是个丧门星,谁摊上谁倒霉,你做什么把她带回来!”

刘大夫叹气:“胡说些什么,她才多大一点,下了大狱,弄得一身伤,还被那些人那样欺负,我们不帮一把,她该怎么办?”

“就你好心!”刘夫人猛然抬高音量,“原先她娘在的时候,你就三天两头往人家家里跑,说是给人治病,我说什么了吗,结果现在,她都成这样了,你竟然只想着救她,你知不知道一旦被发现,我们是什么后果!”

“我是大夫,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有什么问题,难道我因为这个人有罪,就置之不理吗?”刘大夫也有些生气。

刘夫人冷哼一声:“好啊,你非要把我们全家害死才作罢!”

两人争执间,还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响,大概是动了手。

温鹤扬颇有些坐立不安,但付画却稳稳地坐在原地,递给他一个馒头:“吃点东西吧,你现在失了修为,凡人之躯,不抗饿的。”

他接过已经冷掉的馒头,捏在手里,道:“他们两个,真的没事吗?”

付画的动作顿了顿,低声说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已经发生的事情,再纠结也没什么用了。”

温鹤扬摸着手里冷硬的馒头,感觉心上像是堵了一块棉花,这样刺耳的字眼,不知道当初的付画,是怎样忍受过来的。

“不过……”付画打断了他的思绪,“这里还有人愿意帮我,已经很好了。”

话音刚落,刘大夫从里间走了出来,脸色阴沉,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借着油灯昏暗的光线,温鹤扬注意到刘大夫的脸上似乎红肿了一块,脖子上还有几道不明显的抓痕。

刘大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袋子放在桌上,沉甸甸的。

“你把这些盘缠拿着,走得越远越好,找个安全的地方去吧,也免得让你母亲担心,她唯一的遗愿就是希望你能平安。”

付画摇了摇头,将钱袋推给了刘大夫:“不必了刘叔,这些钱你自己收好,和刘婶好好过日子。”

刘大夫执意要把这些钱给付画,说她一个姑娘家在外,没些银钱傍身不行。

付画苦笑:“刘叔,我现在的处境,就算有银钱傍身,也不见得会好到哪里去。”

刘大夫突然沉默了,过了许久,才叹道:“你莫要怨恨那些妇道人家,她们没读过书,不讲道理的,至于那尚书家……你就算了吧,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怎么可能斗得过那些人啊。”

付画并不言语,只是谢过了刘大夫的好意,带着温鹤扬离开了这家药铺。

“多谢刘叔,您就不要向旁人提起今夜我来找过你,我怕连累您。”

刘大夫背着光,看不清神色,只是摆了摆手,叫他们注意安全。

温鹤扬手里还捏着那个冷硬的馒头,他把馒头揣进袖中,借着微弱的月光,突然看见付画空白的脸上隐隐出现了眉眼的轮廓。

“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付画转过头问道。

温鹤扬看着她脸上模糊的轮廓,摇了摇头。

两人并排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温鹤扬身后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但付画的背后却空白一片,月光穿过她的身体,留不下任何痕迹。

“小狐狸,他们都叫我不要再告了,官官相护,苦的只有我自己。”付画突然开口。

温鹤扬不知道她说的“他们”都是谁,但想来也就是刘大夫这样劝说她的那些人。

他张了张嘴,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对方,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时代,滥用权利和财富的人比比皆是,草菅人命的画面每时每刻都在上演,付画不过是淹没其中并不起眼的一个罢了。

“那尚书家的公子也是这么说的。”付画的声音很轻,像是一阵轻烟,只需一阵风就会被吹散。

“他强暴我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他说,不需要他动手,自会有人堵住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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