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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石柱即将翻入漩涡中心时,沈诩极力望去,想看清下面是不是安装了什么科技装置,就在这一刹那,一束温暖的力量如喷泉般从中心喷出,继而洒落大地,他们便被紧紧包裹其中。
这股力量如大地之母般亲切温柔,与旋涡中的狂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沈诩和张庭姿感到自己的身体逐渐放松,意识也渐渐模糊了。
当沈诩再次睁眼时,发现他已经置身于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悠悠钟声旷远辽阔,视野之外仙雾缭绕,依稀可见其中巍峨雄壮的山峦。
这里没有旋涡,没有黑暗,如同一片世外桃源,只有宁静与祥和。
按理说这样的环境,空气不说十分清新至少也不应该难闻,但是总有股令人恼怒的腥味纠缠不清,沈诩恍恍惚惚,半晌才惊觉,原来之前他在废墟里闻到的并不是腐败泥土的气味,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非生命体的味道。
这个气味给他的感觉很不妙,就像死亡的气息。而且,愈来愈浓,好像在靠近他……
转瞬间,那股阴冷的气味便与他面贴面相触了。宛如被凶残的野兽锁住,沈诩感到一阵恶心,他努力想要坐起身,四肢却动弹不得。
可怜的猎物奋力挣扎着,想要摆脱桎梏,这团气体似是被他的不配合刺激了,猛然朝七窍中涌来,伴随意识激烈的动荡,沈诩依稀听到如梦似幻的低吟,像诱惑旅人沉沦的海妖。
——这个世界全都是假的,上帝欺骗了你,你的身体不过是完成指令的躯壳,你的灵魂困在这具壳子里如同提线木偶般任由祂摆弄,你这么努力活着,却只是在为一个虚假的世界拼命,你为事业操劳,为感情烦恼,但那些感觉不过是写在你肉体中的区区一串数据,可你的灵魂不是,它也会觉得疲惫,你难道从未问过它累不累?想不想休息?
他在说什么?世界是假的?这个世界是不对劲,但怎么会是假的呢?
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
似乎有两股意志在身体中拉扯,沈诩忍受着撕扯的痛苦,大脑反应也变得极为迟钝,他还在费劲得琢磨第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下一段话徐徐而来。
——看这儿,多么美好啊!它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天地!我把你带到这里,这个你穷尽一生也找不到的地方,感谢我吧,放弃这个囚禁你的躯壳!真真正正的活一次!让你的灵魂得以自由!听从内心的指引,在此地安歇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诩抵抗的意志不断减弱,他感到眼皮沉甸甸的,一股倦意袭上心头。
先睡一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沈诩几乎要睡过去了,但他可怕的习惯让他抵御了浓浓的困意,例行开始今日的自我复盘,以便制定明天的计划。
紧接着,他就想到了,今天,他有一项必须要执行的任务。
晚晚下落不明。他在找她的路上。他是来救她的。这不能等明天了!
他又想到了此行唯一的同伴,一直没听到她声音,难道张庭姿也遇险了?
操心事务如此之多,沈诩眉头皱成一团,模糊中,他听到了不容置喙的命令,却没有理会,只控制着眼皮使劲往上张,终于又睁开了双眼。
入目的哪还有什么远山连绵,只有一点刺目的圆形亮光,耳朵则嗡鸣不歇,五感似乎怠慢了一瞬,恍惚间,沈诩觉得自己上了天堂,好半会外界那道熟悉的魔音才传进他的耳中。
“老板啊你终于醒了!”张庭姿惊喜万分,放下准备好的巴掌,举着手机怼在男人的脸上照来照去,就像生怕他变了个人似的。
沈诩反射性挡住光,“能不能…拿开点。”
“你再不醒我真的要吓死,”张庭姿抚着胸口,左右环顾一圈,神秘兮兮得低声道:“我跟你说,这里有鬼!”
“什……”刚发出一个音节,一股糟糕的气味传入鼻尖,沈诩脸色一僵,翻身爬了起来。
他将沾满污垢的昂贵外套扔掉,一边打开自己的手电筒一边观察环境。光芒外依旧是一片黑,他便将手机照向脚下。
入目是十分杂乱看不出原本面目的垃圾,粘着经年的泥土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沈诩屏住呼吸,刚走出一步,干燥的土疙瘩便混合着描述不清的废物滚滚而下。
“我观察过,这垃圾堆的又陡又高,这么黑都看不到地面,你要下去可得拉着我啊。”有了活人陪着,张庭姿靠过来。
“我打赌这里一定有鬼。”她说着,捞出手腕那个莹莹发亮的吊坠给沈诩看,“它在发热。”
沈诩:“有什么问题?”
“我从来没遇到它反应这么大过,很可能,这里有一个强大的、”张庭姿最后一个字压的很低,“鬼。”
“你怎么知道这里没有其他人。”
“哈,藕环能感应的范围,我都可以听到。”她笃定道,“这里除了我们,根本没有第三个人的心跳和呼吸!”
沈诩不由联想到刚才梦里,有人不仅说世界是假的,还让他沉睡下去。
现在他的脑子已经恢复运转能力,再仔细一想那些话,沈诩只觉得遍体生寒。
“或许,你猜对了。”他警惕得盯着四面黑暗,对张庭姿说:“这个鬼可能还会附身。”
张庭姿把手机四处乱晃,“我怕的就是这个啊!刚才你睡的好死,怎么喊都喊不醒,我差点以为……”就在这时她的看到了沈诩脚下伸出的一只惨白的手。
震耳欲聋的尖叫取代了她没说完的话。
“啊!!!!!!”
与此同时,沈诩的脚也被死死抓住了,抓他的那只手触感冷硬如铁。耳膜震痛导致他反应慢了一拍,随即被擒住的脚便被拽着往下陷了半截,失去平衡的他滑倒在地,干干净净的白衬衣也脏了,沈诩脸色一寒,踢脚就要踹去,忽然地动山摇。
沈诩看到面前的土疙瘩和垃圾一起震跳起来,藏在下面的那只手逐渐显露出一条完整的臂膀,看得出是个练家子,接着头颅也冒了出来,短发,果然是个男人,可惜没等他露出脸,震动真正的威势来了。
垃圾山要塌了!
沈诩只好发狠踢向那只死咬不放的铁爪,一下两下三下十下,才终于将他踹开,那“人”就像失去支点的死物般顺着垃圾滚下去了,全程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刚才那那那个是人是鬼啊?”张庭姿此时正全力往上奔跑,一边努力保持停在坍塌的最上方,一边抽空向沈诩喊话。
沈诩疲惫不已,他摇了摇头,和她一起玩起了跑步机游戏。
不到一分钟,两人就全身沾满污垢,空气臭哄哄的,没一块能吸进鼻子里,沈诩发誓他从未如此狼狈过,于是周身气压也低了起来,并且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张庭姿咦了一声,脚步慢慢放缓,“好像震得没那么厉害了。”
她这句话落,震动的垃圾山已经完全平稳了下来,仿佛被无形的大手镇压,刚才一切如同错觉一场,只有平缓的矮坡连接着近在眼前的地面,说明刚才确有地震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