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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妈妈垂首答道：“明日老夫人来探望三娘子。”
第二日，梅影斋果然迎来了沈老夫人，还有沈蕊。
祖孙二人相携走到沈憬床前。沈憬装作刚刚醒来，脸上用粉画得惨白一片，虚弱地靠在床柱上。
“祖母，咳咳……您怎么来了？”
沈老夫人似是被她这病容吓到，慌张地又瞧了几眼，“天可怜见的，怎么忽然病成这样了？”
沈蕊忙附和道：“是啊，三妹妹你最近刚掌家，可是太过操劳给累的”
沈憬内心翻了个白眼。她以为人人都像她一样，只会撒娇卖乖，啥啥都不会呢？她掌家不足一月，怎么可能是累病的？
不过眼下她还想试探一下祖母，只得继续装柔弱。
“二姐姐说的是，我也是个劳碌命。许是前不久查账，老在花园里看账本染了风寒。”她刻意强调花园二字，又偷偷瞧了眼祖母，却没发现她脸上神情有什么波动。
莫非这次的事与祖母无关？那当时填补亏空，赵妈妈跑去宣平侯府做什么？
戴妈妈是祖母身边的老人，按理说不会轻易背叛祖母。中间难道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正思忖间，沈老夫人握住她的手，脸上不无担忧。“你这孩子，怎地如此不小心？那等小事让下面的人去做就是，何必事事亲力亲为？”
乍一看这话说得头头是道，还似乎真有几分情真意切。不过，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若不是亲力亲为，怎么发现那些掌柜另有主子？
她这么想着，脸上却还是挤出一抹笑，“祖母说得是，经过这一病，我越发觉得保重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沈老夫人满意点头，又嘱咐她多休息，便与沈蕊齐齐出了屋。
不多时，祖孙二人进到花厅，沈蕊轻掩门扉。
“祖母，她病就病了，您拉着我过来看她做甚？”
“你懂什么？她要是真的病了，你现在来探望。将来她若是大好了，起码得承你一份情。”
沈蕊似懂非懂，“可不是听说她病得很重吗？万一……”
沈老夫人忙厉声制止：“闭嘴！这话别人瞎传也罢了，从你口中说出来，若是传出去，你二叔以后必不会再帮衬你爹了。”
沈蕊闻言，只得低下头去，祖孙俩皆沉默不语。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一室静寂。沈蕊走到门前，透过门缝看到赵妈妈的脸，只见她塞进来一张纸条，便掉头走了。
沈蕊一脸莫名，只将字条给了沈老夫人。沈老夫人打开字条，脸色立时黑了下来。
沈蕊一时语塞，也不敢问发生何事，先行回了客房。
松溪阁内，林姨娘也收到了一张字条，原是老夫人约她晚上去掩翠院碰面。
老夫人今日为何特意留宿府上？这些年一直受制于老夫人，她一时也掐不准老夫人此番用意为何。
她将纸条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掌心，似是要捏碎它。
入夜，月黑风高，掩翠院内寂静无声，下人都已歇下。其中一间客房的门从内打开，林姨娘微微一怔，立时掩上门，走了进去。
林姨娘望着沈老夫人，单刀直入抛出一句话。
“老夫人，解药您可还有？”
沈老夫人一脸莫名其妙，不耐地瞪了她一眼，“你胡说什么？谁中毒了？作甚问我要解药？”
她这一连串反问，十足的坦然，倒不似与沈憬中毒有关，林姨娘一时有些茫然。可沈憬中毒的症状与三年前的白氏几乎一样，当年的药不就是老夫人给她的吗？
“老夫人，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实在是三娘子病重，我心里担心。”
要不是不让沈憬继续掌家，她也不会用上曼陀罗。哪知道沈憬会病成这样？
三年前这花的种子不就是老夫人给的吗？她应该有解药才是。
沈老夫人脸上更加阴沉，“你越说越不像话了，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林姨娘忽然悲从中来。当年要不是听信她的话，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这几年明面上她执掌中馈，可实际上昧下的钱财，大部分都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三年前您许诺扶我为平妻，让我给白夫人下药。奈何她本就体弱，受不住病逝了。这些年我一直对您言听计从。眼下三娘子这样，我只求您帮帮我……”
未等她说完，沈老夫人冲上来打了她一巴掌，“你说什么？你竟敢谋害我孙女？”
虽说她也没有多么疼爱这个孙女，但是一个妾室敢对她的孙女下药，属实太无法无天了，真当她沈家没人了吗？
林姨娘被打得两眼发昏，半晌才回过神来。这个老不死的，偏心偏得没边了。
现在倒一副好祖母的作派，为了沈憬竟动手打她。
她冷笑一声，“怎么？老夫人当年敢谋害儿媳妇，今日倒好意思怪我谋害你孙女了？”
“砰”门被大力撞开，沈鸿翊此时一张脸阴云密布，似乎下一刻就要杀人。
林姨娘和沈老夫人皆是一脸震惊。沈老夫人率先回过来，艰难挤出一丝笑容，“二郎，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怕是都不知道，母亲您竟有这么大本事。”
“二郎，你听我解释……”
沈憬却笑得人畜无害，出声打断了她，“祖母您亲口所说，还能有假？”
这时，林姨娘才回过味来，那字条……
“是你，你这个小贱人，都是你设计的。你陷害我和老夫人！”
“啪”沈鸿翊上前狠狠抽了她一巴掌，直打得她掉了一颗牙。
他眼中怒意滔天，语气冷冽如冰，“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商户出身的妾，也敢辱骂我女儿。”
沈憬倒不恼。眼下她们二人已是强弩之末，无能狂怒罢了。
“姨娘口口声声说我陷害你。可刚刚你与祖母所言，皆是你们发自真心，并无人相逼啊。”
沈老夫人闻言，又惊又怒，只颤抖着手指向沈憬，“你……你好得很……”
“多谢祖母夸赞。”
沈鸿翊瞧了眼气得脸上发青的老母亲，痛心疾首道：“母亲，您太让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