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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温度的阳光顺着被擦得一干二净的玻璃照在众人的脸上，周围凝滞到闻祈能清楚听见娃娃转动眼珠的声音，精巧如宝石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闻祁，映射着他内心全部的恐惧。
闻祈第一反应是去抓身边顾聿墨的手，却扑了个空，其他人不知何时消失，整个世界只剩他和那被染上血腥的布偶娃娃，和突然出现在他前方的旋转木马粉色八音盒。
稚嫩闪着粉光的插画顺着八音盒表面的缝隙照耀在惨白的墙上，底板间响起清脆动听的稚嫩音乐。
熟悉的音调让闻祈全身的鸡皮疙瘩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全都冒了出来，他顿时瞳孔一缩，本能后退，身后却只有一堵漆黑的墙。
四周在一刹那变得乌黑，只剩八音盒旁些许的惨白光芒能照亮须臾，爱心、河马、太阳的粉色涂鸦被投射的格外清晰，生日歌的曲调在旋转中越来越响，像是几个小人在耳边用针戳他的耳膜。
场景随着八音盒转动逐渐变换，窗户一开一合，“砰砰”声中夹杂着雨水声，闻祈再次回到了那一晚。
嬉闹、哭喊、求饶、侮辱……
他被那群人按进了蛋糕胚，白色奶油夹杂着草莓果酱包裹住他的脑袋，狼狈的模样只能引起哄堂大笑。
可紧接着，他们发现涌上来的不只是果酱，还有源源不断的鲜血。
他们慌了，吵闹后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的弟弟抬头看着满桌狼藉，突然笑了。
“活该。”
铃铃作响的生日快乐，就像一首动听的丧歌。
自那以后的无数年，闻祈都想杀了他们。
狂乱的情绪不停席卷他的理智，闻祈觉得难受极了，仿佛这么多年的胃痛全都汇聚在了这一刻。
他从旁边的手推车上拿了一把西餐刀，走向人群中笑容张扬的少年。
走到一半，他忽然垂下眼眸，看向刀尖上自己的倒影。
漂亮又无辜，可他是个疯子。
“对不起，顾聿墨。”闻祈笑着开口，“还没有睡了你，我就出不去了。”
闻祈握紧刀柄，心脏久违的快速跳动起来，在胸膛里猛烈撞击着，他刻意掠过草莓蛋糕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毫不犹豫地朝他弟弟苍白圆润的眼珠刺去。
闻祈记忆里，自己的弟弟季星河身体很不好，十六岁时的力气还跟七八岁小孩似的。
可现在，他却抵住了这把刀。
季星河倒在闻祈身下，单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力气大到闻祈都不可思议。
季家给这家伙吃人参大补丸了？
闻祈用尽全身力气，额头上满是细碎的汗珠，滴落在季星河的脸上，将原本的皮肤投射出不自然的颜色。
他看着刀尖离季星河的眼珠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的脑海里忽然有了一个画面，就像欢乐颂里，人们在酒神祭上撕裂自己身体的画面。
这时，他想起了曾经孟洵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你想死就死吧，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不值得你留恋的话，那就去死。如果有时间，我会给你安葬。”
孟洵那个工作狂，如果过了好几天才发现自己的话，他的尸体说不定早就腐烂生蛆了，丑的要命。
闻祈本来就不够招人喜欢了，不想在死了之后还要招人厌恶。
这个想法诞生的瞬间闻祈就收回了手，靠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平淡地看着“季星河”，“喂，缠着我很有意思吗？”
季星河生的并没有闻祈好看，却因为病重的关系脸色苍白，有“病美人”的既视感。他靠在刚刚的位置，脸上没有丝毫惧怕，反而戏谑的笑道：“呀，怎么不杀我了。我还挺想看看你这张无辜的脸上溅满鲜血会是什么模样呢。”
“想看？”闻祈竖起刀柄，将刀直直插入白布中，金属感刺入木质桌板的声音格外悦耳动听，闻祈站起身，走到“季星河”面前，挑眉，抬手干脆地将自己身上的那件白t恤给脱了。
“季星河”的眼神凝滞了半瞬，落在他如同玉雕般完美的毫无瑕疵的上半身上，闻祈的肌肤和季星河的不一样，是健康的象牙色，天生皮肤生的又薄，皮下的血管一览无遗。格外鲜活美好，生机勃勃。
“季星河”挑眉，“身材不错。”
“看够了就滚。”闻祈面无表情，“实话实说，我非常讨厌你。”
“季星河”愣了愣，伸手将他拥到自己怀里，满是侵略性的麝香香水味将两人包裹在内，他轻笑道：“想睡顾聿墨却讨厌我？我可不比他差的。”
“是吗？”闻祈挑眉嘲讽的笑，“看不出来。”
“要不要试试？”“季星河”牵起他的手落在自己的腹间揉了揉，“很大的。”
闻祈笑了，“大也是季星河的，又不是你的，装什么？”
&39;“再说了——”闻祈懒散地扯起他的衣领，“季星河”抬头，两人骤然接近，只要稍稍动动嘴唇就能接吻的距离，闻祈一字一顿道：“我喜欢难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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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星河”在闻祈靠近的那一刻脑海就一片空白，浑身就像过电一样，噼里啪啦的，从唇边炸到了指尖，酥酥麻麻的，没来由的想要接吻。
他抬头逼近，却被闻祈适时的后退阻隔，落了个空。
“季星河”愣了一瞬，低低的笑出了声。
第一次想和人接吻，居然就被拒绝了。
不过没关系。
来日方长啊。
闻祈从app中取出洗手液，倒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绿色剔透的洗手液落在他的皮肤上，发出“滋滋”如同烤肉的声响。
闻祈一动不动的靠在墙上，等待着幻觉消失。
午夜梦回时的场景就在眼前，可他却连再看一眼的勇气也无。
他依然是小时那个胆小的懦夫。
纷乱的声响消失，逐渐恢复成平静的空白，闻祈撑着墙壁，身体缓缓站起来。
“哥哥……”
闻祈转过头，看到卧室里满脸血污的小女孩眼神对上他，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