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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故问。
顾聿墨发白的指尖用力扣进掌心，脊背崩成一条直线。
这种明知故问的姿态少年自己倒是稀松平常，或者说，压根就没把他刚才的做法当回事儿。只要一看到他和平常一样的笑脸，顾聿墨就觉得烦闷。
果然不应该开始合作的，无论伙伴多么聪明，也总会带来不可避免的麻烦。
顾聿墨转头擦着娃娃，其实他早已完成工作了，娃娃也被干布擦得干净的快反光，可他就是不想和闻祈单独相处。
另一边，金发男被林清澄打的快要散架后，血肉和内脏乱成一团，慢慢从光滑的瓷砖地面上挣扎起来，捏成一个粗糙的人形。梁建国这时走到他身后，帮他正了正歪掉的头颅。
默契的跟好基友一样。
房间里，陈漾正穿着骑士的厚重服装，绘声绘色地给安宁讲着骑士去魔王领地拯救公主的故事，另一边的林也聚精会神擦着柜子里积灰的娃娃，这时，门被敲响了。
林也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开门，呼吸突然就屏住了。
门前居然出现了昨天已经死去的队友，两人并排站着，面无表情，金发男的脖颈呈现人类头颅不可能出现的拐角，感受到林也的注视，他们缓缓咧开一个僵硬的笑容。
这一幕太像恐怖片里的场景，林也瞳孔不断放大，双脚像被钉在原地似的一动不动，牙齿和牙齿不断抽动着，发出互相撞击的声音。
想发出尖叫，喉咙就跟涩住一样。
察觉到不对劲，陈漾扭头朝门口看去，透过头盔的缝隙，看到了两张骇人的脸。
还好他对于这种程度的恐怖画面已经有了免疫度，没过几秒，他就跨步到门口，身上发出“哗啦哗啦”的金属碰撞声，陈漾将林也瘦弱的身板拉到一边，凝视着门口的二人，拧眉，“什么事？”
“照顾者……到时间了。”金发男开口，刚刚恢复的喉管发出声音十分艰涩，就像一台许久未用的老式留声机。
“知道了。”陈漾给他们让出位置，待两人进来后，他又拽着林也走了出去。
“漾哥，真没事吗？”林也搭在陈漾健壮手臂上的手指瑟瑟发抖，“安宁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不能连累我们吧？”
“没事，放心，他们现在已经算这部电影里的npc了，在电影世界，除非是对立角色，否则npc很难互相残杀的。”
陈漾两三下就解下头上的头盔，湿润的汗液顺着他利落的短发从额头流淌到下巴，隐没在自信的笑容里。
陈漾刚下台阶，顾聿墨就将已经快被摩擦起皮的娃娃塞回了原处，一脸淡定的将干布放在口袋里，迈着大长腿朝陈漾的方向走了过去。
闻祈呆呆地看着他完美比例的背影，忍不住乐。
这是在躲着他？好可爱啊。
顾聿墨垂头在陈漾身侧说了什么话，陈漾立刻蹙起了眉头，抬头朝闻祈的方向神情莫测地望了一眼。
陈漾正对着闻祈，他能从对方的唇语中判断出来，他回了一句“他同意了吗？”
顾聿墨脊背微不可察的直了直，丢下一句话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陈漾的笑容在对上闻祈视线的一瞬间凝滞在脸上，变成一声尴尬的咳嗽。他缓步走过来，微小的脚步声在此刻都变得异常清晰。
“小夏啊，那个，顾，顾哥说……”
话语在陈漾唇边徘徊，结巴此时变成了一种遮掩，他不敢看闻祈亮晶晶的眼睛，内心不断斗争着，仿佛说出实情比登天还难。
“漾哥，”闻祈逞强的笑，“没关系，顾哥对我有什么意见，你就直接说吧。”
“他，他说希望你搬到我们房间来。”陈漾脸憋得通红，看着闻祈眼中渐渐暗下去的光，他有些慌乱，“我猜顾哥他就是觉得一个人清净，绝对不是对你有意见，你可别多想……”
闻祈垂着头，脸色惨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像个被废弃的断线木偶。
“没关系。”闻祈苦笑，失声道：“我知道，顾哥不喜欢我。”
陈漾牙齿磨了磨，走到闻祈面前上下抚了抚他的背，叹息道：“不会的，其实你来之前顾哥就是这样的。只不过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习惯就好了。”
“嗯。”
闻祈僵直转身，手中的干布不停摩擦着展柜，从反射的玻璃上，陈漾看到闻祈晶莹红彤彤的眼眶。
顾哥是闻祈进入电影世界第一个带他的人，想必他早已对对方产生了依赖的感情吧。
陈漾想出声安慰，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找闻祈旁边的角落，沉默无声地守护着他。
在陈漾看不见的角度，闻祈抖动着肩膀，憋笑憋到眼眶都扬起一抹生理性的眼泪。
冷静如顾聿墨，也会闹别扭啊？
可爱。
可爱。
真是可爱。
很快，铃声从每个人的头顶上方再度响起，闻祈在陈漾的陪伴下回到三楼，经过安宁房间时顺路扫了一眼。
金发男和梁建国已经不见了，而他们居住的房门也紧闭着。
他思索着抿了抿唇，走到和顾聿墨的房间，默不作声地开始收拾行李。
陈漾三两下就将他的被褥夹在怀里离开，闻祈散乱的东西也并不多，只几分钟就装好了小书包。
他将书包背在胸前，低垂着头，就像个没考好成绩要回家被爸妈混合双打的学生，手指落在书包上微微攥紧。
刚走出门口，他就闻到了一股清新的洗发水香味，闻祈抬眼，与顾聿墨的视线交汇，他神色寡淡，平静又疏离。
仿佛扔掉了一个垃圾，无关紧要。
闻祈站定在原地，凝视着他，脸上满是惶恐与无助，发出弱弱的嗓音，“顾哥……”
“砰——”
顾聿墨走进屋子，直接甩手将脆弱的房门关紧，突然迸发的力度让从安静房间里出来的陈漾也吓了一跳。
他突然意识到，顾哥……似乎真的对闻祈有意见。
顾聿墨是谁？那可是杀穿各大电影副本的杀神，他看着不爽的玩家除了被副本制裁就是被他解决掉，按照陈漾的理解，这个世界上能引起顾聿墨情绪的人都已经死了。
可……顾哥刚才居然生气了？
而且小夏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惹顾哥生气？
陈漾挠了挠头，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