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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兴头上的阿念有些委屈巴巴地看着斯内普，想要撒撒娇，晚一点再去睡觉。
现在真的有点精神过头，感觉会睡不着。
可惜胳膊拗不过大腿，最终她还是被送回了房间。
哪怕是洗漱完后，阿念双手抓住被子边沿，遮住了半张脸，有些不舍：“必须要睡了吗？我觉得我还很精神……”
斯内普侧身坐在床沿，略显强硬地把她露出来的小手塞回去，又理了理她的被子。
“no，不用说了，没可能的。”他及时止住她的话，而后声音低缓道，“但是，如果你现在睡觉，我可以考虑在这里陪你到你睡着为止。”
“真的？一直陪着我吗？”
“不要忽略我的前提，乖乖睡觉。”
阿念才不听呢，她现在是光之子形态，他又看不出来她到底有没有闭眼睡觉。
但是，她还是乖巧地点头答应，被盖下的小手悄悄伸出去，扯住了斯内普的衣角。
斯内普感受到拉力，垂眸看去，无情地把衣角从她紧紧攥住的手中拉开。
“好好睡觉。”
阿念有些失望地“叭”了一声，然后突然感受到有一个温热的大掌把她的小手包住，惊喜地侧了侧脑袋。
斯内普用另一只手在她的被子上轻轻拍了拍，而后低沉的、充满磁性的嗓音在房间中响起，“仅此一次。”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热，阿念悄悄弯了弯眼眸：“晚安，教授。”
“晚安。”
斯内普长而卷的眼睫低垂，房间中的灯光早已关上，仅有从窗户处透来的朦胧月光洒在床铺上，让他不至于陷入黑暗之中。
斯内普看着床铺上仅仅露出一个脑袋和被他握住的小手，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一个轻微的弧度，却又在主人察觉的时候落下。
昏暗的房间中，仅凭月光虽能视物却不足以让他看清书上的小字，更不用说方才哄小姑娘回来睡觉的时候也没有预料到会呆在这里，更没有带上任何书或者纸笔。
斯内普难得有些无所事事地坐在床边，最后只能把视线投向不知道是否熟睡的某只光之子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呼吸。
这也是当然的，毕竟虽然不明她的具体材质，但她的确像是由黝黑的石头简单雕刻而成的小人。
就是不知道是因为材质原因还是他们种族特性，明明看着坚硬，撞到什么东西还会发出“叮叮叮”的声响，但是莫名轻盈，哪怕是抱着也完全不费力。
相反，每当与她牵手的时候都能感受到一丝暖意从她身上传来，像是连他冰冷的灵魂也都跟着暖起来，在她大叫或者自己抱着她的时候更加明显。
斯内普甚至在想，自己之所以会纵容她这样肆无忌惮找自己贴贴蹭蹭，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些呢？因为自己是既得利益者吗？
斯内普有些想不出。
阿念是他平静生活中的特例，从没有人会这样真挚热忱地表达对他的喜爱，也从不曾有人哪怕在学习的时候因为小失误被他习惯性冷嘲热讽喷溅毒液，还会乖乖软软地拉着他的手和他撒娇认错，然后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果然，同样的错误，她从来不会犯第二次。
她就像是什么毛茸茸的小动物一样，哪怕最生气的时候，也就是双手抱臂杵在那里，只要他透露出一点求和的意向，态度就会很快软化，然后软乎乎地蹭蹭他，大声宣布他们和好啦。
不过，斯内普看着似乎半永久被某只光之子顶在头上的猫耳，有些漫不经心地想道，也的确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咪。
可惜，自由散漫，没有一点警惕心。
喜欢可爱的小雏菊，喜欢在阳台的摇椅上晒太阳，和他这个总是阴沉沉地缩在地下的冷血生物完全不同呢。
真不知道她到底在喜欢他什么。
明明学校里那么多学生都很怕自己。
然后他有些恶劣地心想，也不知道故意欺负过头，会不会眼眶红红地哭着跑走，或者是一头扎到自己怀里哭唧唧撒娇。
总感觉会是后者。
斯内普也曾经见过总是喜欢恶作剧的格兰芬多双胞胎私下里问过，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受到了什么胁迫，或者因为什么原因不得不跟着他。
但是，当时某只小光之子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啊，想起来了。
她当时居然生气了，明明是很软和的性格，甚至生气的对象还是她的朋友。
“教授虽然上课严苛了一点，但是魔药课作为实践性课程，本身就具备一定的危险性，一个不小心就会受伤，当然要更加严格要求你们！而且，教授是对四个学院一视同仁地严苛，从来没有只针对谁，这只是他的性格如此。”
“而且，教授一个人负责了学校内七个年级的魔药课程，甚至课后还要花费很多的精力和时间批改学生们的作业，更不用说晚间学校的巡逻还有学校医务室的魔药，你以为学生们受伤后得到的医治不需要魔药吗？”
“学习魔药是一个很严肃的事情，教授也是一个很负责任的老师，没有人规定老师必须对学生们温和包容，更何况教授身为当代最年轻的魔药大师，他有一点自己的个性很正常啊！”
“教授对我也很好，从来没有不得已，我很喜欢教授，所以我是自愿跟在教授身边的！”
“你们以后不可以胡乱揣测教授，否则，否则，我就不和你们做朋友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们了！”
看，就连生气也就是一句再也不要理你们了。
太软，也太容易被欺负了。
斯内普很清楚自己在学生中风评一般，因为他孤僻阴郁又自我，常年嘴里喷溅着毒液无差别攻击，总是一言不合就扣分，而且从不听他们的辩解，于是他成为了学生们口中不近人情的黑漆漆的蝙蝠大魔头。
但他从不在意，无论怎样，只要在他的面前，他们都保持好噤若寒蝉的态度当只鹌鹑就好，他对他们的要求也从来只是听话。
魔药向来是一门精细的学科，就那些脑袋空空的小巨怪们，也就只能指望他们因为来自他的威慑而安分一点。
不过，对于某个特例，他的确愈发纵容。
想到这里，斯内普眉头舒展，不由得转头看向阳台的方向。
一簇簇的小雏菊在月光下绽放，小巧可爱的白色和绿色花朵挤挤挨挨，竞相生长着，在花朵下，隐约可见一些花苞仍旧在默默积蓄着能量，只待有一日在阳光下盛开。
那些都是某个小光之子特意栽种的，小雏菊生长期喜光，她倒是很会活学活用自己的种族特性，不过二月它们就已经陆续开花。
“既然说了喜欢我，那就更喜欢一点吧。”
喃喃细语从男人薄唇中吐出，声音小得似乎要消散在空气中。
这样的话，他从来不会说，但或许是今夜的月光有些迷人，也或许是他也有一些困了，难以吐露的话语化为呢喃，又消逝在嘴边，在朦胧的月色之中。
除了一抹月色，天地间，再也无人窥见他在深夜难得的示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