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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在骂:“搞不懂了,你闭嘴别烦我,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就好!”
对话时,他们已经走到了海峡之上,男人按着那孩子走到边缘围栏旁,“就这里吧,反正丢下去他们能接到的。”
“丢下去?”桑榆一愣,“为什么要把他丢下去?”
“你还问我为什么!”男人压低声音,满是火气,“要建这桥多不容易!别他妈装疯了,来帮忙!”
那孩子死死扒住围栏,任由男人如何用力去抓都不肯松开。那些粗糙的尖锐扎破他的手指,他再一次哭出了声:“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呜呜呜呜……”
“回个屁!你妈把你送过来的时候你不是笑得挺开心的吗?”
桑榆的大脑一片混乱,她很难理解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她走近了两步,向下看去,灰白色的水面涌动着波浪,机械仍然在运作,海面上什么都没有,一旦坠落,直奔海底。
男人不知道出于什么顾忌,没有直接对孩子动手,但他用力扒下他抓住围栏的手,把那具幼小的躯体揉圆搓扁,硬生生举了起来。
桑榆的心脏漏了一拍,记忆骤然回到了许久以前那个夜晚。她站在水泥浇筑的房屋外,听见黄三声音清晰地开口:“为什么不能用她?刚好是个女娃子,死了就死了吧,正好再生一个。”
桑池耐心劝导着:“不要心急,年年养大了可不止能换一只鸡,再等等,好吗?”
而第二天一早,桑榆背了猪草回来,看见几个比她还要年幼的女孩子被推搡着往前走,那个方向是有钱人家的自建房,水泥钢筋裸露在外。
在那之后,桑榆便再没有见过她们。
一个词从桑池模糊的低语,从她的记忆里,渐渐清晰。
——打活桩。
和活人祭祀有相似之处,在古时候,一般大型工程建设时,出于希望工程顺利平安的念想,活人祭鬼神屡见不鲜。
这种落后的封建迷信,在深山之中,尚能寻觅到踪迹,可在现代,它的出现诡异荒诞至极,桑榆几乎是瞬间就把这两个字甩掉,但又找不到更多的思路来给男人的行为找补。
男人的语气里满是不耐烦,这证明他和李春山是一伙的,或者是说整个工程队都是一伙的,可为什么要用打活桩的方式?就算在这里修桥的难度高,也不至于使用这么惨绝人寰的方法。
甚至这都不能被称之为方法。
男人松手,把那孩子扔下去的瞬间,桑榆冲上去,伸出的手险之又险地抓住了那孩子的脚踝!
冲击力拽得她整个人趴在围栏上,幸好这具成年男性的身体有足够的力气,她本能抓着那孩子往上提,但男人的手突然袭来,开始掰开桑榆的手指。
“快松开!把你泛滥的善心收一收!又不是第一天做这种事情!”
桑榆抿紧唇,另一只手也搭进去,那孩子被倒吊在空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那暗哑的,无助的声音刺穿耳膜,“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
“我们都签过合同!”男人终于还是解释起来,“你是这岛的人,难道不知道这条海峡多危险吗?!之前没有打活桩的时候这破桥压根建不起来,别装好人了。”
男人用力去抠桑榆的手,力气之大,让她的手指泛起阵阵难捱的疼痛。而她只是注视着那个孩子,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愿意放手,可力气一点点消弭,那男人还在打骂拉拽,最终,桑榆脱力松开了手。这个过程并不漫长,时间却被无限拉扯,直到一切都慢下来,她才缓慢意识到了什么。
那孩子摔到海面,激起灰白色的浪花,在海面上机械游离的灯光中,他被抓着沉下了海,再没有浮出水面。
男人累个半死,踹了桑榆一脚,骂骂咧咧地离开,空荡的海峡上方只剩下她一个人,冷风呼啸着将她包裹,近乎隔绝掉了所有的声音。
桑榆的记忆里,忽然冒出来许多个不属于她的片段。她在一场暴雨中嘶哑着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随后在昏暗的房间中,她紧紧抱着痛哭的妻子,眼前是一炷香的猩红和黑白的照片。
男人的面庞忽然出现了,他邀请着自己,前往一起修建新桥,帮助与大陆失去联系的人们重新踏上结实的土地——而直到她在工地里搅拌混凝土,那些瘦弱的孩子从面包车上下来,被拉着走向边缘。
随后,他们如同折翼的鸟,坠进了幽蓝的海中。
那一幕并不血腥,桑榆却有些想吐。她并非尤其感性的人,在模糊的记忆中,桑榆意识到,这不全是她的感情。
李春山也在痛苦,他曾有一个儿子,为人父母,见不得这种画面。可是他为什么没有选择阻止,法治社会,报警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他没有,保持缄默,直到无数的孩童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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