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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罗缊的事情在宴会之后彻底告一段落,两家彼此商量一番就确定了,只是眼瞅着临近年关,家中个人都忙的不可开交,自然没有更多的功夫去处理道观的事情。只不过另一方面,便是临近年关的时候,让人出了家也不是什么好的事情,于是商量着要等到年后十五之后。等过了十五也就过了团圆的日子,让老人家高兴之后再把人送走,彼此之间都能留个体面。
纪罗缊为此倒是十分的高兴,连连点头说自己答应下来了,等到十五之后再送自己走。
冯瑞宇在那场宴会之后,又被冯太太找上,玛德琳自然还养在那处私宅,此刻转移对于玛德琳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冯瑞宇已经有许久没有回过那边去了。自然那边心里是不满意的,而一场宴会过后,冯太太自然心中也是心惊胆战。
冯太太害怕那边真的知道了什么,而两家联姻就此告吹,可是自己无论如何理亏,于是也不好先提起这桩事,只好等着对面一句一句的往下说,直到说到要将儿媳送上道观去。小两口结婚没多久,妻子就上了道观,虽说堵住了悠悠众口,可是到底难说人家私底下要说些什么?纪家高门大户的不在乎自家也算是名门世家,可是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了,到底不好听。冯太太心里无论如何总是还偏着自己的儿子,于是在宴会过后没几日就又坐轿子上了山来。
玛德琳的那点病早就养好了,当初只不过是一下子惊吓过度,所以才晕过去。冯瑞宇最近天天陪着,又悄悄的从家里找医生来看,若不是怕打草惊蛇,只怕要找城里头的名医来看。家里头对于这种行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着医生上来看完了,这才上来兴师问罪。
今日玛德琳在房中学习绣花样子,冯瑞宇在偏房里头读书,两人正坐着就听外头传来通报,说是冯家太太来了。
冯瑞宇只觉得眉心跳了跳,让身边的人去告诉玛德琳,把门关起来,只在屋里呆着,不论谁叫都别出来,等到冯太太走了,自己叫一声再出来。
玛德琳点点头,仍然拿着自己的绣花样子,跟自己身旁的贴身侍女也不大说话了,只闭着嘴,听着外头的动静。
冯太太进来的时候比上次少了许多人。上次是兴师问罪,这次只不过是来跟儿子说话,自然只带了贴身的侍女,跟几个底下的小厮也就没有再带其他人。
冯润宇忙着迎接出来,躲开了侍女掀帘子的手,亲自去帮冯太太把帘子掀开。冯太太从轿子里头出来,冷眼瞧了冯瑞宇一眼,快步进了正厅坐下,冯瑞宇连忙让人去倒茶来。
“母亲,今日怎么来了?我听说前两日母亲去了那边的宴会,不知道那边又说了什么吗?他们可有为难母亲。要我说母亲是不大需要管这些的左右,两家是婚姻关系,要是闹得太难看,对方家中难道就能讨到好处吗?”
冯太太听到这话,便气不打一处来,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说到:“你倒是如今把话说的清闲,你也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况了。你真当事情就像你说的一样好吗?你真当事情就能按照你的想象发展吗?你想的太天真了。人家那边哪愿意让女儿受这样的委屈,我去宴会的时候,人家都说了,说最近女儿缠绵病榻,总也不好找了,高人来看说是最近的情况有些不好,要上山去两年呢。你也不想想小夫妻刚结婚两年多,你妻子就上了道观里头,说出去你也真的不嫌丢人吗?”
冯瑞宇沉默了片刻,冷哼一声。“那又如何,那个泼妇向来会是小性子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那泼妇自然没有个容人的气度,莫要说是上道观上面了,只怕要是跟我离婚,也是我情理之中的事情。我早猜到这泼妇会这样做,母亲不必管的,随着这泼妇去就是了,你越迁就着这泼妇,只怕这泼妇越要得寸进尺,到时候就不是母亲,你当婆婆就是这泼妇,踩在你的头上了。”
“你!”冯太太恨铁不成钢,气的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冯瑞宇,“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不明事理的儿子?到底是从前家里太惯着你了,如今你竟然是什么事情也敢干?把一个歌厅的舞女拉回来要当小妾,你倒是看看你做的是什么事情。你若是要纳妾,虽然外头那平头家的女子多的是,况且那种小门小户的小姐也不是不让你,若是那些女子自然你媳妇不同意,是你媳妇理亏,可是如今你看看哪有哪个好人家要把一个婊子抬回去做妾的。你这是把两家的脸面都摁在地上踩,我原本想替你瞒着你父亲,可是你父亲又是什么人?我哪里跟你瞒得住?如今你父亲都快被你气死了!”
“母亲!”冯瑞宇噌的一下站起来,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母亲,我就不明白了,你们怎么就这么看重那个所谓的门第出身?难不成玛德琳去那风月场中就是玛德琳自己愿意的吗?难不成就是玛德琳自己自甘轻贱的吗?还不是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若不是这个世道逼的玛德琳那样子的好女孩,怎么会愿意自甘堕落的呢?我家里那妻子只不过是仗着出身好些,怎么就能这样子随随便便的看不起人?难不成她是金尊玉贵的小姐?人家就不配做人了吗?”
“你们读过书的大道理多,讲这些歪理,我跟你讲不通。你也少跟我扯什么人人平等之类的鬼话,当初你支持你底下人的时候,我可没见你想什么人人平等。你到底是觉得人人平等,还是觉得玛德琳跟别人平等?别傻了。”
冯太太叹了一口气,说道:“从小家里教你养护的太好,所以你不理解外头的事情,可是你瞧瞧我跟你父亲,我们两个难道就有感情吗?感情都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当初我们两个盲婚哑嫁被凑到一起,说来说去,所图谋的也只不过是两家之间彼此的利益交融。我们就是两家交融的工具。我们知道我们两个对彼此没什么好脸色,日子以后过的不会顺心,所以我们两个也在极力的接纳对方,如今你瞧瞧,难道父亲母亲的日子过的不好吗?父亲母亲都能忍得了,这样的日子为何你就忍不了呢?”
“你们能不代表我能现在大清早就亡了,以前的那些规矩也早该没了!”冯瑞宇冷哼一声,一甩袖子,“现在外头提倡的是自由恋爱,既然提倡自由恋爱,又何必在意什么等级之分,又何必在意什么出身门第呢?玛德琳纵然曾经流落烟花柳巷之地,可是难不成就是玛德琳自己的想法吗?自然是不是的?要我看来,玛德琳也是最无辜的一个。”
“你真是糊涂了。”冯太太急得一拍大腿,“你听听你在说些什么话。自由恋爱,那是外头人的事情,那是那些平民小户的事情,他们没有咱们这么多的事儿,所以他们无所谓跟谁结婚,他们的命运不会因为一桩婚姻而改变,而咱们却必须要靠联姻来将几大家族绑在一起,这样子才是最牢靠的。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彼此之间相互扶持,这才是正道。像在咱们这样的家庭里面,找到真正的爱情,我看你真是昏了头。”
“我如何就是昏了头了?”冯瑞宇终究还是忍不住跟冯太太起争执,站在冯太太面前,半步不肯退让,“别人都能自由恋爱,如何我就不能如何自由恋爱,只是小门小户的事情。现在外头提倡自由恋爱,父亲母亲不知道我不怪你们,可是你们万万不该说玛德琳。玛德琳又如何有什么错呢?若是玛德琳有那个泼妇那样子显赫的家世,如今父母还会不会说出这番话来?说到底,父母太让我失望了,你们只看重你们的利益,只看重门第,这从来不看重一个人真正的人品。”
冯太太听着儿子一句一句的话,只觉得跟儿子实在是说不通。她再怎样生气愤怒,这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十月怀胎掉下来的一块肉,于是也不忍心过多的苛责。“你的想法,母亲何尝不明白?可是难道你还觉得婚姻大事是由得了自己做主的吗?当初你哥哥也喜欢过房里头的一个丫头,可是那丫头也只不过是被纳为了姨娘。你哥哥也未曾说什么,你哥哥也从未想过给那丫头一个正式的名分。你哥哥喜欢谁跟你哥哥娶谁是两码事,我希望你也能明白这个道理。”
“我不明白!”冯瑞宇怒道,“你们有一个哥哥还不够吗?你们残害一个哥哥还不够吗?为何还要来插手我的事情呢?我如今就是喜欢玛德琳,我就是觉得玛德琳比那个泼妇好上千倍万倍,你们再怎么说,我也仍然喜欢玛德琳,我如今能将玛德琳养在别院就是因为我不想让玛德琳到家里去受别人的白眼,这已然是我要做的最大的让步了。若是母亲还是想让我把玛德琳送走,那我劝母亲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冯太太被气的一时无话,母子二人最终还是不欢而散,冯太太坐着轿子走了,冯瑞宇让人去告诉玛德琳,外头是未曾发生什么事的。
里头的争吵声音极大,玛德琳又如何听不见,只不过来人的时候还是点点头,扯出一副笑意,只说自己知道了,又问今天夜里少爷想吃什么,自己亲自下厨。冯瑞宇听到这话,便觉得心中高兴了不少,觉得哪怕是跟母亲吵架也是值得的,好歹这世上有人如此在乎自己。于是只说随意做些什么,自己都是喜欢的,却没有半点要回那边的意思。
四房最近安分了不少,纪罗绮也早早的放了寒假。家里人一个个忙着新年的事情,整日里家中钱开销大,废的人手也多,纪安沁忙着帮着管家,纪罗絪自然也不能闲着,连带着纪幼蓁也要跟着一同学。
纪悟筍最近也放了寒假回来,眼瞅着过两年就要考大学,纪罗绮自然无事干的时候就要去那头转一圈,一边是跟孙若梅说说话,一边也是问问侄子最近的情况。
纪罗绮跟姜阮涟过去的时候孙若梅正坐在桌边,桌上摆着一筐针线,手里拿着一个绣绷子,看样子还在刺绣。宝珠站在一旁帮着挑线,明珠也站在屋子里头,手里也拿了一个绣活。
“哎呦,妹妹来了,刚刚倒是有人来通报我,我只说咱们这一家人的通报不通报的,哪有那么要紧?”
孙若梅放下手中的东西,招呼着二人坐下,让人来添了茶水,三人围着桌子说话。
“嫂嫂,这话说的,无论如何总是要通报一声的好,万一嫂嫂正忙着什么,我也不好来给嫂嫂添乱的。”
孙若梅低头笑了笑,说道:“我哪忙着什么呢?我没有什么可忙的。往年家里的事情,过年的时候是婆婆来管我,自然要去帮忙,只不过今年换了二姑,二姑自然用的都是二房的人,咱们这大房的也不必过去凑这个热闹的。正好我也就忙里偷闲,在这家中做些别的事情。”
孙若梅说着,把刚刚秀的东西拿起来。“绮儿你瞧瞧。这是我给你哥哥绣的,马上又到了初春才艺的时候,我倒是觉得我这家中实在没什么事干,给你哥哥绣了这个当袖口子,你瞧瞧好不好看?”
纪罗绮把东西接过,仔仔细细的看了,不由得连声称赞。“嫂嫂的绣工当真是好瞧瞧这竹子绣的这般的有光泽,这般的明亮倒像是有光照过来了似的。嫂嫂这我当真是学不来的,怕是再给我许多日子,我也挤不上嫂嫂半点。”
孙若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对方手里头的东西拿回来。
“妹妹,这是什么话的?我不过是闲着无聊罢了。妹妹也是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妹妹亲自动手的,家中有绣房,有绣娘,有什么事情自然安排给绣娘就是了,咱们这样的技术,只不过是平时闺中取乐的,哪里比得上人家绣娘的手呢?我也只不过是实在闲的无事了,要不然我也不动这个手的。像咱们这样的大户人家,小姐们只要会两样就可,哪里用得着精通呢?”
孙若梅说着,眼睛又往下看,瞧到纪罗绮身上系着的荷包。
“你这荷包样式倒是好看,不知是从哪来的。我记得今年的时候,家里并没有做这个款,今年大多做的是些平安的花纹,为的也是给爷爷祈福的。你这个估计是从哪得来的吧?”
孙若梅说这话的时候姜阮涟就略微低下头去,纪罗绮察觉到旁边的异动,满脸笑着把自己身上的荷包解下来递过去。孙若梅借过来看了看,也夸赞道:“这是要是巧妙的。倒也难为了嗅着荷包的人,没绣什么花木,倒是单纯的绣了些纹样在上头。倒是应了你的名字,绮丽,这做的可当真是极好,正应了那句葳蕤自生光。”
姜阮涟听到这话,面上微微有些微红,纪罗绮也笑着把香囊接了过来,接话说到:“还说呢,这是姨娘专门给我绣的。姨娘的手艺这两年是越来越好了,往年的时候,我竟然从来没察觉到。如今看来,姨娘当真是进步的快呢。”
“原来是姨娘绣的,那倒是难为了。”孙若梅赞赏两句。
姜阮涟低着头推辞道:“大少奶奶谬赞了,我哪里有那样高的水平,只不过是四小姐在我绣花样子的时候正好过来了,我瞧着这花样子也没个人给,这才给了四小姐的。不曾想四小姐竟然真的这样带着倒是我的荣幸了。”
两人紧接着就都笑了,孙若梅说着说着,又把话题说回纪柏珣身上去。“说起来也是你哥哥,平日里你哥哥什么香囊样式没有,我绣下这东西,你哥哥却总要来,要个一两样。我虽说有些不解,但也还是给了他了,毕竟我绣了的东西,除了给你哥哥也不好再给别人的。”
纪罗绮也跟着点头赞了两句哥嫂感情好,把孙若梅羞的满脸绯红。
几人又闲聊了一阵,眼看着天色渐晚就要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周玉仪尚且还在周家没有回来,明日这面的众人还要一起到周家去参加葬礼,孙若梅于是挽留两人。
“我瞧着这天也不早了,不如我让人传上来,今日你们两个也不必回去,等会儿你哥哥回来了,就在我们这边用吧。”
两人也并不推辞,点点头又坐下来,瞧这底下人拿了桌子凳子之类的进来,又仔细的把位置安排好了。孙若梅让人去叫了纪悟筍纪悟筠来,只说让两位少爷收拾收拾再过来,说是两位少爷的四姑跟姜姨娘来了。
纪罗绮只是笑而不语,姜阮涟也低着头,并未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