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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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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罗缊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日子也从还冷的时候过到了如今。有时候瞧着连自己都要感叹一句,物是人非,从前自己最是个爱说爱闹,又有些嚣张的性子,如今自己虽然还没有磨掉官家小姐那份脾气,只是总觉得倒是淡然了许多,对于许多事情都不大那么在意,更多时候说起来倒只是点点头。只是许多时候,自己仍然是有些不高兴,仍然是端着小姐脾气,这些连自己都知道。

她自从过了道观这边就开始为家中的人祈福。从前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如今一桩桩一件件事情过去,倒是知道自己究竟都做了哪些过分的事情。曾经嘲笑六姐的婚姻,曾经讽刺六姐无能,可是到头来如今却也发现在那样的环境中,哪里是六姐无能,分明是四婶娘步步紧逼,六姐夫又得理不饶人,或者是无理取闹,那才将六姐逼到了那样的境地。最后,六姐有死的勇气。其实,六姐已经比自己要勇敢的多。

在这个时候,方才意识到自己曾经究竟是多么的愚蠢,又是多么的无理取闹,只是可惜,如今斯人已逝,自己想要再安慰什么,也只能去对方的坟头,可是又实在不敢去对方的坟头。不知道对方下去了会不会怨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曾经说的话过分?只是过不过分都已经成了过眼云烟,自己所做的事情,自己必须要担起责任,如今自己知道自己这些话是无用功,只盼着在这道观里面为众人祈祷,能够让众人在往后的日子里面得个解脱。

至于自己跟其他人说的话,就更不用多说。家里的哪个人没被自己挑过刺,家里的哪个人又没被自己说过几句重话,只是如今看来那些人活的并不比自己轻松,处处隐忍,处处克制的活到那一日,到头来却还要被自己嘲讽几句,如今想来自己所作所为当真是过分的很。只不过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自己想要再忏悔,已经是为时已晚,只盼着自己跟众人隔绝开,能够日日靠着在这道观中清修,给众人积得几分好日子。

在那样的家庭里面,能够安稳度日,已然算得上是好日子了。

安静在这个时候被打破。炎热的时候,人自然就不带的动,指整日窝在屋子里头,醒来的时候倒是少,平日里热的汗,津津的,自然有人过来扇扇子,或者是在屋里放冰块,又或者各种各样制冷,又不伤身的东西送过来,只图自己在这里头能活的舒适些。

倒是也知道,家里头仍然月月把自己的月份送过来,只是自己从来也不看一眼,让人收拾了找一部分捐给道观里头就是了。左右自己大概要在这道观里头住许多一段日子了。或许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自己再也不愿意回到这个家中。对于自己丈夫的事情,自己早已看淡许多,有些事情早已不是强求,能够求得来的,只盼着自己的丈夫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让自己清清静静的把这后面的日子过完就是。

那日传信进来的时候她刚刚从床榻上面起来。原本夏天就懒得动,听见外头家里人传话,率先想的是要把人赶出去。

她终究是没把话说出口皱了皱眉头,有些错愕的问道:“家里头怎么突然来人了?这都多久没来人了?”

过来回信的人也只摇摇头,说不知道,只说那人火急火燎的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小姐。

“什么事情这样子火急火燎,让人急着立马倒着道观上头来找我,还非不见到我不走。”纪罗缊一边说着,一边从床塌下来,想着毕竟是建家里头的人,这人回去未免要汇报自己在这头的情况,不愿意哪日见着家里头的人过来唠叨,于是让传信的人说,让外头的人先等等,自己梳妆完就出去。

一边说着,一边坐到梳妆台前头,这几日来,第一次仔仔细细的将脸上的粉上了,虽说只薄薄一层,却也比往日要细致的多。而后又专门擦了口汁,画了眉。伸出手在自己的首饰盒子里面拨弄了半天,矫健一对子耳环与一条项链戴上瞧着似乎是油钱不够,又额外找了个配饰挂在自己的衣钮上面。如此似乎已然是足够了,只是看了看,想着家里头的那番做派,于是又将头发仔仔细细的梳了,从盒子里面专门拿出一副头面戴上。左手边带了一只蓝田玉的镯子,右手边又带了一只青玉镯子,瞧这似乎是差不多了,只是看来看去又从盒子里面拿出四只戒指戴上如此,才算完。

这样的打扮,在家里看来,已然算是十分的素静,或许那人回去回报还要说自己如今打扮大变了模样,只不过想起来自己在道观中也就不能再说自己什么。

临走的时候瞧着脖子上面戴着的一条项链,里头人又回去拿了一个璎珞圈子出来,戴在脖子上头,这才算是打扮得体。原本穿的是平日里常穿的鞋,只是瞧着家里头人来了,于是也只好将自己平日常穿着的一双鞋换下,换上平日里在家里走动的时候穿着的鞋。袜子原本自己是习惯了棉布,只是瞧这人来了,又立马换了一双。虽说还是棉布上面却少不了一些提花或者是织金的纹路。

都收拾好了,才出了门,那人已经在大厅里头等着,看见纪罗缊过来连忙起身行礼。

纪罗缊仍然是平日那副傲气样子,略微点了点头,就到上座上面坐下,这才让那人坐下,端详着那人。是母亲身边的人。

她心中有些想笑。平时在家中的时候,人人都说父亲偏爱自己,说父亲疼着自己,可是真正到了要走的时候,却仍然是母亲舍不得自己,父亲却是一口一个重话,只觉得自己不听话,不懂事。如今过来的也是母亲的随从,父亲连个信都没有过来。这些天来从来写信过来的都是母亲或者姐姐,哥哥父亲倒像是完全不记得有自己这个女儿对自己彻底不闻不问,当真像是自己当初走的那样,与自己说过的话。踏出那个门去,他再不当自己是女儿。

只不过如今想来想去,也只不过是让自己暗自伤身,所以也不愿意再过多的想只坐在椅子上头等着对方说明来意。

“小姐,二姑太太说了,平日里您再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只是如今家里头出了事,您可万万得回去的,那事情关乎的大。”

纪罗缊对这话嗤之以鼻,瞧这端上来的茶水,端起茶盖的放到鼻子边上闻了闻,又轻轻的将茶水仔细的嗅了嗅,而后喝了一口,将茶水放在边上,仍然不正眼看对方。“有什么事情是非要我火急火燎的赶回去的。家里头难不成还缺我这一个人不成?”

“哎呦,我的好小姐呀,如今真的是出大事儿了,家里头人人都在那边呢,连旁支的过两天也要过来,哪有丹丹他们回去您不回去的道理呀。您可是家里头正儿八经的直系血脉的小姐,您不回去算是什么道理呢?这才二姑太太让我专门来请您来了,不然二姑太太也不愿意打搅了小姐的清净。”

纪罗缊听到这里才算是有空抬起头来,她仍然是平淡无波的样子,一双眼睛在对方脸上扫了扫,瞧着对方不像是任何说谎的样子,只是却又想不明白,家里头究竟出了什么样的大事,这才能够火急火燎的让所有人都过去。不过想着又觉得左右跟自己没关系,若是家中真出了大事,自己自然投身到道观门下,一辈子当个道士也没什么不好,好在还亲近自然,不必受着这些凡尘约束着。

她摆了摆手,制止了对方继续的话。“行了行了,说这么一大堆话都是废话,有这个空不如直接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让你火急火燎的跑过来了。”

“哎呦,这次是真出事了。且不说别的,只是太爷有事了。现在瞧着太爷的情况……”那人说着,仍然像是在家里一样,不自觉的眼神瞟了瞟四周,又把声音压低了一些,“虽说呀,那外头宣称的还是好的,只不过实际上已经到了,找人安排后事的地步上面哪里就能还是好的呢?所以这才想着让众人都回去。现在各位小姐少爷孙小姐孙少爷们都在池塘里头给祈福,自然单单少了小姐,您一个面子上也是不好看的,况且这样重要的事情,小姐哪能不回去,所以二姑太太这才让我来请您了。”

纪罗缊对这番话充耳不闻,瞧着对方紧张的样子与刻意压低的声音,只觉得有些作呕。原本想让对方大学生,又或者说自己听不见,只是思来想去,却不愿意再为难对方,只点了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对方倒是摸不准纪罗缊这话是什么意思?知道了,究竟是回去还是不回去?知道了,到底是怎样想的?只是抬起头来瞧对方一副神色长长的样子,又不好再问,只不过不问自己今天的事情,就没办法给个满意的答复,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询问。

“那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动身的?若是小姐方便,自然是外头就有轿子小姐跟着一道回去就是了,左右还能回去的早几日。至于吃穿用度,家里头一印都全的您的院子二姑小姐也一直帮您照管着还专门又安排了人打扫着您回去,自然直接住下,一应吃穿用度自然都照家里的例子来。”

纪罗缊听着对方的话,笑了出来,连连摇了摇头。“回去,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回去,我只说知道。既然那头身子骨不行了,我自然在这头抄好了经文,让人送过去,权当是我的一片孝心,只不过人家都说我身子骨不好,在这养病的自然没有中途,突然回去的道理,况且我这才走了多久。我把东西送回去,全当是我的一片心意,到时候让道士们好生给我供起来,就算是我的心意。若是犹嫌不足,我自然在这边在抄几本经文,而后让家里头的高僧们做做法事就是我的意思了。”

“哎呦,我的好小姐呀,您怎么能不回去呢?”那人急得一拍大腿,也顾不得那么许多,站起身来走了两三步,似乎是发觉不妥,又定在原地,只是脸上仍然不改焦急之色。

“小姐,您怎么能不回去呢?这样大的事情人人都回去单,您一个不回去面子上好歹是过不去的。况且回去也自然不必待几日,无非是呆那么几日,您自然就又回来当您的清闲小姐,家里头自然没什么多说的。只不过是面子功夫罢了,小姐好歹给个薄脸。况且那也是您的爷爷,您不回去,难免这些人要背后议论您的。”

纪罗缊嗤笑一声,对对方的话充耳不闻。“如何议论我?难道家里头对于我来这边的事情就背后没少议论吗?只怕背后不知道多么不满意呢吧?何必拿这些事情压我。”

对方看纪罗缊如此的油盐不进,自然是心中焦急的很,只是奈何人家是正经八百的小姐,自己又不好硬劝说,于是仍然得低声下气的求着好声好气的劝着,重话一句不敢说,只盼着这位祖宗能够早些回心转意,好生跟着自己回了家里头,不要让自己难做。

“哎呦,我的好小姐呀,您这话说的,虽说背后议论,可是那好歹是家里头的,咱不能在外头让人落了话柄不是。要是人家一时半会说起来,说您连这样大的事情都不回去,不知道要背后怎么说您的呢?况且话再说回来了,我今天是奉命来请您的,您就算不心疼别人,您就当是心疼心疼我了,您就发发善心帮帮我吧。”

“你如何需要我帮的?我母亲面前的红人,难道在家里头还没个立锥之地了不成?快不要跟我说这样的话,听着没由来的让我恶心。”纪罗缊一边说一边笑,对于对方的苦肉计充耳不闻,“再说了,你回去只说是我一意孤行,难不成还能怪到你头上不成?母亲又不是那些滥用责罚的人,到头来只说两句,我不听话,我想不明白,事理就是了,反正从小到大,母亲说我的也不在少数。安心回去就是。”

对方急得站起来,满脸愁容,只是瞧着纪罗缊无论怎么说都不肯回心转意的样子,心中不免多几分烦闷。但是奈何实在不能动墙的好心好意劝对方又油盐不进,于是心中也有几分无奈。“哎呦,我的小姐呀。”

“罢了罢了,不必与我说这些,你走这么一趟不容易,待会儿留下一道吃顿饭再回去吧。左右我的近况,家里头我便不信是不知道的,我这院子里早不知道有谁是家里头的人呢。你也不用担心我为难你,我自然不叫你难做,你只把我的话原封不动的传回去,他们有什么话尽管来找我就是。这两年我也想明白了,平日里也想给自己积点德,我又何必为难于你?”

纪罗缊这番话说的坦坦荡荡,只是让身旁不少人听的胆战心惊,但是瞧见对方全然不在意的样子,于是一个两个的低下头去,谁也不敢开口。

那人眼见着实在劝不回来,也不愿意在这里再留下吃一顿午饭左右,只不过是给自己徒增几分烦恼,于是站起身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小姐的性子是个执拗的我,无论如何是劝不动小姐了,既然如此,那就按小姐说的办吧,我且先回去禀报了二姑太太和其他人小姐的经书且先早日抄着。只不过这样的大事小姐当真是不回去吗?今日是我来搞不好哪日。就是二姑太太亲自来了,小姐倒不如早些跟我回去,也省了二姑太太的一番脚力了。”

那人说到最后仍然是不死心,纪罗缊却随意的摆了摆手,说着,既然不吃午饭,那么便早些回去吧,还能赶上家里吃饭的时候。

那人见如此,也不好再多待,只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纪罗缊挥了挥手,让好生的送人出去,其他的话也没有再多说。没等到那人走出门厅,自己就已经自顾自的站起身来,绕出了后面。

走回路上的时候,身旁跟着的银盏这才略微皱着眉头开口劝说。

“小姐当真是不回去的吗?这好歹是大事,况且咱们出来也久了,小姐趁着这个时候回去看看也好,左右也就几天的事。”

纪罗缊脚下走路的速度不减,嘴上的话也没有丝毫的松动。“说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好端端的,我自得清净,我回去做什么,难不成回去听一群人跟我说来说去,左右都是些没用的话吗?再说了,这个时候不回去,自然有一天爷爷真的出了事儿,有我回去的时候,到那时候回去,不必急于这一时。”

银盏眼见着这样也不好多说,只叹了一口气,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