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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唐昭喘着气，哆嗦着将纸钱抬起，“这上面有字……”
“有字？”陈荷花瞪大了眼睛，接过了唐昭手里的纸钱，就着火光眯眼看着，“这字……看起来也不像个字啊。”
段唯章也起身走了过来，低头看了一眼，“这确实不像什么字，至少和咱们大佑的字不像。”
唐昭咬了咬舌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原本想着在纸钱上仔细画个什么出来的，只是纸钱能画画的地方实在有限，唐昭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可惜唐昭还不熟悉这个朝代的字，最终只能写上了现代社会的字体，又大概画了一对情侣的剪影出来，想着如果他们不识字那就最好，要是识字发现了这些字体的不同，她也能说这些是妖鬼才会用的字，再加上那个剪影，多少应该有些用处。
唐昭从自己的记忆抽回身，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过，他们居然都识字的吗？不是说这家人很穷？
在古代穷人会有识文断字的机会吗？
抬起头，唐昭看向了眯眼的陈荷花，陈荷花也摇摇头，“这字和咱们大佑的字完全不同，不过有的地方倒是也有相通之处。”
一个常见的古代女人，甚至从性格上来看，陈荷花都不如李春半分的泼辣和胡搅蛮缠，可是这种条件下，会撒泼的李春不认字，陈荷花却识得字。
趁着陈荷花和段唯章低头琢磨的工夫，唐昭在心里判断起了这一家。
房子是青砖瓦房，家里人能识字，气质也好，看来是家道中落的情况。
至于之前所听到的穷和无底洞……应该就是病重的段唯武的缘故了。
院里的角落停着一辆小车，看样子似乎是个什么摊子，这摊子应该是陈荷花支起来的。
至于段唯章，唐昭想起之前在山上看到的，又想起那只从红盖头底下拉住她胳膊的手，应该是个猎人吧？
一个猎人，一个小摊贩，正常生活是完全够用的，不怪麻婶说这家人不错。
不过唐家人居然能把她卖给这种家庭？爱女之心是肯定没有的，估摸着是看段家人出钱多，就没多打听了。
唐昭想着就又往火盆里丢了个纸钱，丢了两片后又按着刚才的样子惊呼一声，“这上面又有字！”
引得段唯章和陈荷花一起看过来后，唐昭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刚才我要把纸钱丢到火盆里去烧，结果还没碰到火，这纸钱上头的字就自己冒出来了！”
怕人不信，唐昭又扯了几张纸钱靠近了火焰，果不其然，上头再次冒出了差不多的文字出来。
观察着陈荷花和段唯章的表情，确定他们瞧不出来这种把戏，唐昭就松了口气。
站起身，唐昭搀扶着陈荷花，看着陈荷花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棺材，唐昭才咽了咽口水，“是不是唯武哥……有话要和咱们说？”
这话一说出，平底便起了一阵风，刮灭了火盆里的小火苗，骤然暗下来的院子里就只有一点月光了。
唐昭被这情形吓得打了个哆嗦，她可是灵魂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或许，这个世界真的有……
唐昭不敢再想下去了，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之前还是唐昭用自己模糊的妖鬼身份吓人，这下就轮到她被‘恐吓’了。
陈荷花挣开了唐昭的搀扶，扑到了棺材上，嘴里念着段唯武的名字流泪。
哀怨的抽泣声响起，唐昭忍着害怕的心理，上前两步走到了陈荷花的身旁轻声安慰。
段唯章站立一旁看了看手里的纸钱，又看了看唐昭，也走到了一边安抚着。
“娘，我看大哥也是高兴的。”
“村里不少人都在背地里说过大哥，大哥如今就算离开了，也成了亲，了了一桩遗憾了。”
“我看这纸钱上还有一对男女相依，想来也是大哥想要告诉我们的，他已经知足了。”
唐昭下意识屏住了自己的呼吸，段唯章的话句句都说在她的心坎上。原本她还犹豫到底要怎么说出段唯武很满意她这个媳妇才不显得突兀，现在看来，已经用不着她开口了。
借着月光悄悄抬眼看了眼段唯章，唐昭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陈荷花显然已经被段唯章的话说动了，唐昭见状走回了火盆边丢下了一张纸钱，还带着点点火光的炭灰一下就点燃了纸钱。
陈荷花借着这点火光看清了纸钱上相依的男女剪影，又哭又笑，“把，把这些纸钱……都收起来吧，压在唯武的书里去。”
段唯章点点头，拿着显现出字迹的纸钱转身就要走，却被唐昭拦住了，“我来吧。”
段唯章看了唐昭两眼就将手里的纸钱递了过去，“大哥的书就在枕边。”
唐昭点点头，揣着纸钱迈步就走。
将普通纸钱压在书里，又将显现字迹的纸钱烧光，唐昭才松了口气。
……
这一夜过后……唐昭才勉强放下了一点心，至少以后在这个家里，陈荷花能向着她一点了。
只是村民那边还得再想个办法。
换了身衣服，唐昭刚开门要迈步，就被门口的人墙堵住了出路。
“段唯章？”唐昭一抬头就看见了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段唯章。
“嫂子。”段唯章也不迂回什么，立刻就拿出了手里的纸钱，“我从纸钱上闻到了大葱的味道。”
唐昭看着被段唯章扔过来，最后飘飘荡荡到她怀里的纸钱，人都僵住了。
段唯章发现了！？
唐昭之前将唐家能带走的东西都搜刮了一遍，连咸菜带大葱都打包过来了。
昨晚唐昭借着咳嗽的缘故来来回回跑的时候，就趁机从自己的包裹里翻出了大葱。费力挤了点葱汁出来又拿着木簪在纸钱上写写画画，才弄出了被火一烤就冒出痕迹的纸钱。
而且，那些纸钱不是都被她调换了吗？！
唐昭僵着脖子低头看着手里的纸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段唯章既然昨晚不说，那就说明她还是有后路的。
段唯章观察着唐昭的反应，没看出什么惊慌，“我接触的人不少，自然明白昨晚纸钱的事。”
唐昭咬了咬牙，“我孤身一人，冲喜失败，总得为自己谋点后路。”
“昨晚过来的村民那么多，几乎大半都是对我避而远之的。”
“我这也是，实属无奈。”
段唯章微微眯眼，“嫂子还读过书？”
唐昭下意识就攥紧了手里的纸钱，糟糕！说习惯了，什么避而远之，什么实属无奈，都不像是没读过书的人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