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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罗裙【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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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摆出的摊子看似平常,但香囊花冠特髻衣裳无所不精,且都是市面上难寻的样式,引来不少年轻妇人流连不去。

柴安问:“你看清楚了,那女郎可是郦家人?”

范良翰定睛一看,点头:“不会错!听娘子说,琼奴六岁流落到洛阳,遇丈母好心收留,原要给我那舅爷做媳妇儿,谁知不及长大完婚人就没了,留下这个望门寡,也是可怜。她怎么会在这儿!我去瞧瞧!”

柴安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慢着!你看她二人,不高声叫卖,不讨价还价,反倒在那里左顾右盼,像在等什么人似的!且看看!”

范良翰没挣动,只好老老实实窝在柴安身边,伸长了脖子往对面瞧。

等到日上中天,王内侍才摇摇晃晃地带着两个小内侍走了过来,熟悉的摊贩们连忙围了上去。

一名小贩说:“知道中贵人今儿一准来,我这顶‘一年景’,集了桃杏荷梅的四季花样儿,串了红蓝宝石,贵气又好看,买一顶吧!”

另一名小贩说:“您看我的!我这蝴蝶扑花冠栩栩如生,名匠手笔,比他那绢花冠别致多了!”

王内侍笑道:“好好好,一个个来,我看看,都看看!”

眼看那边小小混乱,琼奴眼前一亮,向春来递了个眼色。二人当即展开了一条红裙,裙摆绣着一幅梅竹鹦鹉图,更以珍珠百颗点缀其间,在阳光下照得人晃眼。

昨夜,是寿华将梅竹鹦鹉图绣在了红裙上,并将杨羡丢下的一袋珍珠,一颗颗缝了上去。

头戴帷帽的福慧领着秀儿佯装经过,突然止步,惊呼道:“哎呀,好绣工,珠子也晃眼得很!什么价呀?”

范良翰愕然:“那是我娘子!”

柴安连忙捂住他的嘴巴:“不许叫嚷!”

范良翰呜呜呜点头。那边琼奴眼神紧张地盯着不远处的王内侍,声音激动地发抖:“五、五十贯!”

柴安恍然大悟:“我知道他们在等谁了!”

福慧着意抖开了裙摆,在阳光下仔细打量,高声道:“我昨儿买的一匹闰罗才四贯,你见过谁家裙子折五十贯的,怕不是穷疯了!”

这一声引起了王内侍的注意,他挥开周围的小贩走了过来。

众人七嘴八舌:“好漂亮的一条珍珠裙!御用的花平罗也才十贯,这又不是镶了金的!我看料子绣工倒是一等的,珠子不过是些碎珠嘛!这也忒贵了!”

春来不服气,扯着嗓子道:“五十贯怎么了!五十贯怎么了!原是我家娘子祖传的一顶真珠帐子,出嫁时带了来的,要是那珠帐还在,要你个十万贯也使得!都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虽是拆下来的碎珠,也都是上好的北珠呢,枉你这条街走遍,绝没有这样的,不识货!”

她忙把裙子扯了回来,爱惜地拍拍,引得众人哄笑。

王内侍走过来:“让我一观!”

琼奴忙道:“好,您瞧瞧!”

王内侍大略地将裙子翻翻,笑了:“绣活儿巧夺天工,手艺确实了得,可惜珠子略寻常了些,宫里常见的,不值得什么!”

他随手放下裙子,转身要走。琼奴急了:“中贵人!中贵人!您别走呀!您再仔细瞧瞧这珠子,都是上好珍珠呀!”

福慧心里一沉,正要出声阻止,从旁突然伸过一只手来,将裙子取在手里。

来人正是柴安。他说:“我家小妹最好作珍珠妆,正好配了这条珍珠裙,好东西,他们要不起,我收了!”

福慧吓了一跳:“是你——”

柴安微笑:“小娘子,你先前说,五十贯?”

王内侍闻声回头,暗忖:珍珠妆?可不是巧了!

福慧以为柴安是来破坏的,一时心急如焚,盯着柴安背后鬼鬼祟祟的范良翰。

范良翰讨饶苦笑,琼奴张口结舌,不知该不该回话。

柴安丢下一袋银子,朗声道:“赶巧刚兑的银子,我也不还你的价,收着吧!”

琼奴频频看向福慧求救,福慧刚要开口,王内侍去而复返,一把将那裙子又夺过:“我买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总有个先来后——哎呀,竟是中贵人,失礼,失礼!”柴安拱手作揖,说:“先前潘楼开了新酒,正欲请您赴宴,巧了,竟在此处偶遇!怎么,今日又为尚娘子寻宝来了?”

王内侍惊讶,还礼道:“我逢初一十五都来,街市里挑些新鲜有趣的小玩意儿,博贵人们一乐罢了。尚美人素爱珍珠妆,穿戴这条珍珠裙,正是相得益彰,不知大官人可愿割爱——“

柴安忙奉上裙子:“安敢夺尚美人所爱,请。”

王内侍点头,示意身边人给银子:“多谢!柴大官人开了新店,改日某定当亲自登门道贺!先行告辞!”

柴安将王贵的钱袋又还了回去,笑道:“些许敬奉,不成敬意。择日不如撞日,这样吧,今晚我略备薄酒,恭候大驾。中贵人,慢走!”

王内侍眉开眼笑,向柴安拱拱手,带着人走了,围观的人便也四散开去。

福慧正欲悄悄离开,柴安正色喊住她:“弟妹!此裙到底有什么古怪,为何你们不卖东家,不卖西家,专卖给侍奉尚美人的内侍?”

福慧赔笑:“误会,家中三妹要出嫁,紧赶了几套妆新的衣裳,她偏说串珠缀玉的常见,如此华贵的却少有,不合寻常人家穿戴,这才……我出来搭搭架子,也好抬价嘛,偏巧叫宫里人买去了!”

琼奴和春来赶忙收拾摊子,琼奴更抢着道:“谁晓得他是宫里人,奴家不认得!”

柴安哦了一声,转头作势要走:“想必中贵人还走得不远!”

福慧一个箭步拦住,向范良翰悄悄使了个眼色:“官人!”

范良翰忙道:“哥哥,明知他们有为难处,何不高抬贵手?!”

柴安冷声:“今日你若说了实话,我便当作没有瞧见,但有一个字不实,我就将那中贵人请回来,咱们当面对质,辩个分明!”

福慧呆住。

深夜,康宁坐在房间,桌上摆放着一盘盘金银头面和衣裳绸缎。

她坐在镜前梳头,听得外面更鼓响过两声,不由望向窗外月色,更是焦心不已。

寿华走来,一脸忧虑:“三娘,要是这个法子不管用呢?”

“要天意不肯成全,那便叫我今日嫁了,明日便守了寡!”

康宁手里攥紧了一根簪子,望着镜中姣好的容貌,默默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