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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是来向父皇请罪的。”谢钰跪在宣武帝面前，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她一边哭，一边将今日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今日南疆使臣前来寻儿臣，想让儿臣弄到布防图交给他们，他们许诺会扶持儿臣……”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但宣武帝已经明白了。
“儿臣当时虽严厉地拒绝了他们，但林辉他，他偷听儿臣和南疆使臣谈话，竟背着儿臣去寻了南疆使臣，林家世代武将，对边关再熟悉不过，儿臣担心他若把布防图交出……，那我大周危矣。”
谢钰擦干眼泪，眼底闪过一抹狠戾，却又在抬头看向宣武帝的瞬间收敛。
“林辉做这件事，你当真一点都不知情？”宣武帝审视的眼神落在她身上，那双眼里满是怀疑。
谢钰满脸真诚，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若不是夏禾出去帮儿臣办事，还撞不到林辉将布防交给南疆人的这一幕，儿臣又怎会知晓此事？”
“你母后有心将你许配给林辉，你这些日子和林辉相处得也不错，若是你和林辉成亲，林家一定会不遗余力扶持你上位，难道，你就从未心动过？”
谢钰猛地抬头，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宣武帝。
这还是第一次，宣武帝在她面前如此直白地提及储位一事。
说实话，她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既然宣武帝都主动提及了，若她再装作一副一点野心都没有的样子，好像也没必要。
是以，她点点头：“儿臣确实心动过，但儿臣也知道，若和林家结亲，以林家现在在朝中的势力，将来儿臣只怕把握不住，届时大权旁落，必会引起山河动荡。”
“这，不是儿臣想看到的。”
宣武帝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对于谢钰这个女儿，他说不上喜欢。
他总觉得，谢钰有点小聪明，但不多。
实在没想到，她竟也有这样的心胸和格局，这才像他的孩子啊。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想起谢柏，终究是无奈的叹口气，为了入主东宫，他不择手段，视人命如草芥。
实在让人心寒。
“好了，这件事朕已经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宣武帝慈爱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脸上挂着慈父的笑容。
“诺，那父皇早些歇息，千万别累坏了身子。”
谢钰因为宣武帝的亲近显得格外开心，在她的印象中，父皇一直是严厉的，只有在面对谢晗时，他才会露出几分慈父面容，没想到，今日她也享受到了。
“下去吧。”宣武帝摆摆手，示意她先退下。
谢钰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太极殿，想到林家可能会因为这件事遭逢大难，若在宣武帝动手之前被太后察觉，太后定会不遗余力地阻止此事。
如是想着，她朝太后所住的宫殿走去。
……
大齐皇宫内，崇明帝已经浑浑噩噩睡了许久，现在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
再醒来时，得知褚渊脱下冠冕，不知所踪已久，他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回事？好好的太子不当，这是在闹什么？！”崇明帝怒道，因为情绪起伏太大，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陛下莫再动气了，太子殿下对您啊，心里有气，等气消了，自然就会来了。”唐风劝道，“你身子不好，再歇会儿吧。”
“唐风啊，你跟着朕多少年了？”崇明帝在他的搀扶下坐起身，不经意地问道。
“回陛下，老奴自陛下三岁时就跟着陛下了，算起来已经跟了陛下四十五年了。”他嘴角始终噙着笑意，缓缓道。
“这么多年了啊……”崇明帝眼神飘向远方，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你跟着朕四十五年，却背叛朕，为王贵妃做事做了二十三年，你扪心自问，朕待你如何？”
“你将那些慢性毒药下在朕常吃的汤药里的时候，你就没有半点愧意吗？！”
唐风闻言膝盖一软，只听“咚”的一声，他整个人已然匍匐在地上：“陛下……，老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老奴唯一的妹妹在王贵妃手里，若老奴不为她做事，那老奴的妹妹，便会被送到那种地方，受尽侮辱……”
“你分明可以将此事告知朕，朕定会妥当安置好你阿妹的去处，可你，选择了背叛朕！”崇明帝冷冷的看着他，每说一个字，似乎都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就在方才，他好似明白了一个道理。
褚渊要的，从来都不是所谓的太子之位，他从未在乎过这个位置。
所以，他给时，褚渊坦然接受。
当褚渊发现这所谓的太子之位，仍不能给他的母后，以及外祖一家报仇雪恨时，他便果断放弃。
褚渊对自己，想来是失望至极的吧。
毕竟，自己权衡利弊，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仍然不愿处置那件事的始作俑者。
“陛下，奴婢不敢奢求您饶命，但这二十多年来，奴婢日日给您试毒，那下毒的汤药奴婢也喝了许多，陛下能不能念在这个份上，给奴婢的阿妹一条活路。”
唐风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鲜血顺着额头流下。
“你去宣旨吧。”
崇明帝看向他的眼里盛满了失望，但他知道，这件事唐风一定会办好的。
“王贵妃于凤鸾殿纵火残害皇嗣，心狠手辣，赐白绫三尺，允其自行了断；王太尉算计章大将军，买凶屠杀将军府满门，罪恶滔天，即刻将其下狱，三日后问斩。”
崇明帝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继续道：“至于褚旭，罪妇之后，念其没做过恶事，即日起赶往封地，无召不得回京。”
唐风低垂着头，犹豫要不要将褚旭派人刺杀褚渊一事告知崇明帝。
“还有什么问题？”崇明帝见他半天没动静，蹙眉问道。
“奴婢这就去办。”唐风再三考量之下，还是决定不说，缓缓退出了大殿。
崇明帝见他走远，这才将梁上的人召下来：“太子定是去了大周，你此刻启程去寻，告诉他，朕已经处置了王贵妃一党，让他莫要再胡闹，尽快回来继承大统。”
“可是主子，您的身子……”
“去吧，朕还撑得住。”崇明帝摆摆手，他的身体他清楚，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若褚渊不回来主持大局，一旦他再清醒不过来，只怕这大齐百年基业，就要毁在他手里了。
黑衣人仍有些犹豫，但见崇明帝眼神不容置喙，他也只得默默退下。